“若能活着,谁愿赴死?”宁玉逼视颐王,周身气势高涨,竟与颐王不分上下:“他们为何会暴乱?是因为朝廷不作为,官员不作为!”
“父王可知道饥饿的滋味?”宁玉问道,还不待颐王回答,又道:“儿臣知道,说起来,儿臣也是与父王口中的暴民无异,只是儿臣幸运,有武功傍身,没吃的喝的,便去偷去抢,仗着身手好,逃的开打的过。”
“阿爹教养的好,儿臣读过书,知道大义小义,知道君子之道,但儿臣依旧去偷去抢。”宁玉顿了顿,“因为儿臣想活着,父王口中的暴民也是,他们与儿臣一样,有父母亲人挂念,他们也想吃饱饭,也想活着。”
宁玉看着颐王,坦然问道:“儿臣试问父王,想活着,错了吗?”
颐王:“……”
颐王沉默许久,涩然道:“姣姣,是父王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
宁玉有些暴躁,挥手打断颐王话语:“儿臣不是来和父王说这个的!”
颐王:“……”
本着对宁玉的歉疚疼爱,颐王并未计较她的失礼,抿了下唇:“那你想说什么?”
宁玉:“谈谈国家大事,谈谈大姜未来。”
颐王:“……”
宁玉在殿内来回走了两步,在颐王面前站定,颐王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宁玉抬手制止住道:“父王先听我说!”
颐王:“……”
“先说常郡,这次洪灾,常郡是小县,受灾之人不算多,也是分散开的,多地虽起暴乱,但也只是不到百人的小暴乱,很快便被镇压下去。”
“若不是儿臣出现,父王施恩,常郡当如何?自然是流民乱窜,父王想想,长此以往,大姜当如何?流民多了,国家能安稳吗?”
颐王:“……”
“而且父王,常郡宣和大坝,去年才大修过。”宁玉又道。
颐王拧眉:“你的意思是他们欺上瞒下,以次充好,私吞了饷银?”
“难说。”宁玉道。
颐王沉默许久,“孤查查。”
“父王久在深宫不知道外面情形,可儿臣一直身处宫外,父王看不到的儿臣都看到了,儿臣不仅看到,也曾深受其害,这个父王也知道,所以父王,儿臣不想看大姜百姓受苦,更不想看这天下动荡不安,父王被千夫所指,寝食难安!”
颐王喉头滚了滚,眼眶莫名的有些热,血液也有瞬间沸热。
他自出生便是太子,兄弟也少,没经历过夺嫡,性子懒散温和,年少时偶尔也有雄心壮志,只是经过时间推移,早已经湮没。
毕竟能享乐,谁又愿意拼命?
这时听宁玉说话,竟难得地忆起了年少时鲜衣怒马雄心壮志的时刻。
宁玉看着颐王神色,见他动容,又开口道:“不说国内种种弊端,便说边外,还有燕靖两大国虎视眈眈,父王想想,我们若不除弊政,朝内都不安稳,又何谈边疆!”
声音高昂清亮,透着年轻人的朝气,又有少女的娇柔软甜。
“守一国,不光靠朝廷,更要靠万千百姓与士兵!说起来,他们才是大姜真正能依靠的依仗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父王。”
宁玉说到最后,蓦地跪地,一拜到底,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儿臣恳请父王,为大姜万千百姓计,除弊革新!”
颐王俯视着面前的宁玉,似看着她,又似在沉思,似乎很久,又似乎片刻,最后他起身,绕过龙案走到她面前,“姣姣,你说的很有道理,父王支持你!”
宁玉由着颐王扶起,唇角绽露一抹笑容。果然,一个喜爱心疼孩子的人,又怎会残暴不仁?
她赌对了。
有了颐王支持,行事只会更加方便。
“父王仁心仁德,儿臣和太子哥哥定会辅助父王中兴大姜!”她笑道。
颐王哈哈大笑,说:“好!”
……
……
宁玉从乾清宫出来通体舒畅!
她抬头扬唇,看看晕白的日头,低头看看手心里的东西,大步朝宫外走去。
这一趟,她不仅得到了颐王的支持,还被赐了一道印符!
大姜建朝初便铸刻出的王印!世代相传,仅次于传国印玺!
拿上它,便如同姜王亲临,可以号百官、令军队,可以踏足大姜任何地方。
宁玉不知道颐王是以何等心情赐她此印,但她必会说到做到,让大姜在颐王手上中兴!
宁玉大步向前,走到东华门外,乘了车撵赶往黄金台。
许念韵这两天也闲着,有意看着黄金台这边,听到黄金台的消息便赶往若水宫,欲与宁玉同去,结果到地儿了,却被告知宁玉被颐王传到了乾清宫的消息。
许念韵琢磨了下,便先去黄金台。
宁玉下车的时候,她正坐在新搭的棚子底下询问通过考核的几人。
宁玉坐的宝马香车,她一来人们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叫嚷着朝宁玉车驾围去,就连正在和许念韵说话的人也嗖地弹起来,朝宁玉奔去。
“王姬!安和王姬!”
“草民见过安和王姬!”
“王姬!我……占晓初通过了比试!”
为什么这么热情!
我害怕!
宁玉捏下手指,笑着朝众人挥挥手,“你们好……”
“哇,安和王姬果然如传言一般!好和气啊!”人群中猛地爆发一声,随后赞同认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简直要将宁玉湮没。
宁玉狠狠地瞪罪魁祸首林风一眼,那货竟然还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