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主帅赵太傅便拔营而来。
晏城才经过一场战乱,遍地狼藉,残肢血河,嚎哭嘶喊声彻彻,受伤士兵靠在墙角,伤重的大夫缝合伤口,轻伤的自己动手,或由同伴帮忙包扎伤口,健全的士兵打扫战场,搬运尸体。
赵太傅行军数年,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血海尸山的场景,但他每次见到,也还是不由叹息。
主帅前来,有擂鼓相迎。
士兵们纷纷站起来,腰背笔直,手握长矛,目露亮光:“主帅来了!”
主帅啊!
城中百姓纷纷出门出城,跟随在士兵身后,哭迎大军入城。
赵太傅看到憾哭不已的百姓,心下难免动容,但面上倒是不显,骑着高头大马,由亲卫环护,朝晏城原府衙而去。
“赵平呢?”一路走到府衙门口,都不见赵平人影,赵太傅不由侧首问身份亲信。
亲信顿了下,“没见啊,同赵将军一起的那几十人都不见踪影,也没有消息传来。”
赵太傅握缰绳的手攥紧了些。
亲信道:“元帅不必担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
赵太傅勉强点了下头,却有些心不在焉。那小子是身手不错,可战场上刀剑无眼啊……
赵太傅越想越担心,抿唇转头吩咐亲信,“去,派人找找那混小子,任务完成了不回来复命,还等主帅找他不成?”
亲信看了眼赵太傅,抱拳应了声“是”,转身驱马离开。
这一路马蹄声纷杂,士兵将领来来往往疾驰。
赵太傅下马,正准备往府衙走,余光瞥见一抹寒光,立马侧身避过,手顺势落到腰间抽下佩刀。
有三人持剑攻来,衣着普通,方才还夹在人群中一脸欣喜地欢迎赵太傅到来。
赵太傅的亲卫立马冲过来护住他,双方立即缠斗在一起。
跟随赵太傅一路过来的百姓不由尖叫四散,又有五人从人群中冲将出来,软剑直袭赵太傅面门。
赵太傅举刀还击,进退有度。
亲卫却急了,分下几人与那三人缠斗,其余人忙往赵太傅身边移动。
刹然间,一阵利箭破空声响起。
亲卫们脸色都变了。
还有弓箭手!
破空声飒飒,昭示着弓箭手的厉害。
亲卫士兵都往赵太傅这边聚拢,谁都可以死,但主帅不能死!
然而还不等他们跑两步,羽箭已经射穿了离赵太傅最近的刺客的手腕,刺进了另一名刺客的胸膛。
一时间两名刺客失去战斗能力。
自己人?
士兵亲卫纷纷朝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就连赵太傅也手下一顿,朝那边望去。
黑色劲装的男子立于屋檐之上,手持玄色长弓,一手握弓,一手抽箭。
朝阳初升,晨光在他身后一点点晕开,散在瓦檐之上,他仿佛踩着朝阳走来,他的眉眼熠熠生辉,比朝阳还要绚烂几分。
看到赵平,赵太傅心头绷起的一口气舒下。
因为赵太傅这一错神,身后的刺客逮着机会,忙提剑刺去!
赵平精致微薄的唇轻抿,搭箭拉弦,弦比之前拉的更满,出箭的速度更快。
只听见“嗖”地一声,一道残影疾速划过。
再看时,箭已经刺进了赵太傅身后刺客的胸膛,巨大的力道带着那人后飞数十米,撞在墙面,那人轰然倒地,墙面也留下一道狰狞裂纹。
众人咽口唾沫:“……”
惹不起。
赵元帅的儿子有点猛哦。
赵平抽箭,又解决掉剩下一个,其余几个已经被赵太傅及亲卫解决掉了。
赵太傅将佩刀插进鞘中,抬眼看向他儿子。
赵平收起弓箭,踩瓦踏空飞身下来,身姿如流星飒沓。
这兔崽子!
骚里浪荡的,成什么样子!
赵太傅瞪赵平,“你跑哪儿去了?”
赵平看了他一眼,转身打了个呼哨,一匹黑马哒哒疾驰而来,后面还跟着几十个人,都是年轻人,身着黑色劲装,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张扬得意。
明显是同赵平一起先行开路先锋。
因为方才的刺客事件,此刻街上空旷,一行人跟在黑马后面,朝这边疾驰而来,没有丝毫停滞。
走近了,众人脸上都有血,身上……因为穿的黑衣,倒一时瞧不出来受没受伤。
赵太傅顿了下,看向面前的年轻人,他脸上还挺干净,就侧脸溅了一两滴血珠,身上黑衣瞧着颜色深了些,湿漉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你可有受伤?”赵太傅绷着脸问道。
赵平差点没反应过来,“你在问我?”
赵太傅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兔崽子!周围还有旁的人么?!
赵平勾了下唇,“您是在关心我?”
赵太傅脸色几分不自然,干脆拉下脸来:“本帅问你话你回话就是了,多嘴什么!”
赵平傲然一笑:“区区穷寇而已,还能伤着我?”
赵太傅:“……”
言语间,一行人已经驰行到了赵太傅这边,勒住缰绳减速慢行。
为首的黑马哒哒走到赵平面前停下,脑袋低下来,送到赵平面前,一副求摸的样子。
赵平勾唇笑了,抬手胡乱摸了摸黑马脑袋上的鬃毛。
赵太傅目光落在黑马身上的包裹上,包裹似乎是燕军战袍,被血水浸透。
暗红血水嘀嗒嘀嗒,洒落一地。
不用说,便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年轻人纷纷下马,朝主帅抱拳行军礼,眉眼间得意张扬。
赵太傅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