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厅只剩赵太傅。
他大步回到桌前,亲卫忙铺纸研磨。
赵太傅提笔,将今日战事大致叙述一遍,同时为有功者请赏,然后请求朝廷派遣官员前来,接手晏城及白水城事务。
这两城原先的官员及守将在城破时或自尽,或被燕军所杀。
赵太傅忙完便去休息。
已经寅时,睡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出发去白水城。
翌日,赵太傅吃过早饭之后,便招众将领来大厅议事。
人很快到齐。
商议之后,赵太傅留了一名将领率一千军留守晏城,等待朝廷派遣官员下来,其余人跟随他去白水城。
昨日才进城,今日就要出城了?
百姓们纷纷猜忌,有些杯弓蛇影,留下来的将士笑着解释,“因为我们已经收复了白水城,主帅现在要赶去白水城安顿,你说晏城?我们就是留下来守护晏城的,元帅已经将上报朝廷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派遣官员下来。”
既然大元帅与朝廷已经有了安排,百姓们就放心多了。
……
赵太傅进白水城时,城墙上还有血水嘀嗒流下。
赵太傅不由想起小兵昨夜禀报时说的话,飞身上城楼,一人力战百人,擒杀敌军主将。
这么高的城楼……
不愧是他赵卓奇的儿子,够种!
宁拓已经在府衙等着了,赵太傅等人进城直奔府衙而去。
赵毅跟在队伍后面,一起来了白水城。
赵毅年纪小,不能编入军队,赵太傅也没想过开后门让他以不到十二岁的稚龄进入军队,便将他充入了自己的亲卫队,本来这次就是带他来涨见识的。
赵毅平常并不在赵太傅左右,他厮混军中,跟随士兵一起训练,打完仗,帮忙料理伤员。
赵太傅等人进衙商议事务,赵毅便与亲卫一同等在门外。
主帅来了,宁拓自然只能屈于次座。
众将领先向宁拓抱拳道喜。
宁拓面无表情看着众将领,“收复自家失地,何喜之有?”
众将领:“……”
赵太傅环视一圈并未看见赵平,不由蹙眉:“赵平人呢?”
宁拓一顿,目光扫过下首将士,并没有看到赵平身影,他绷着唇不说话了。
有将领抬头,忐忑道:“赵将军说反正善后不需要他……他劳顿了这么久,太累了,先去睡觉了……”
众人:“……”立了功的人,睡个觉而已,年轻人都恃才傲物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太傅气的牙疼,一把拍在桌面上。
这兔崽子!
才立了功就这么傲!
主帅到了都不过来请见!
赵太傅努力按着桌沿,才克制住自己想掀翻桌子的冲动,沉声斥道:“未经主帅批准,私自领兵出营,不来请罪就罢了,竟还先去睡觉!”
“来人!把赵平抓起来,当众责五十军棍!”
亲卫正要领命吩咐,那边宁拓已经开了口:“末将给他批的。”
他的头盔扣在桌面上,手指按在头盔上,面容冷峻严肃,眼底淡青,却仍旧看着精神奕奕。
赵太傅面色也很冷淡,“我是主帅,殿下这是越级行事权力!”
“战机容不得贻误。”宁拓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主帅若觉得末将有错,罚便是了,但末将不会改!”
赵太傅:“……”
一时间全场静默,众将领安静如鸡。
“然而赵清安无错,吾说过了,他是受吾命行事,下属受上级之令行事,何错之有?他不能受罚。”
宁拓看着他,目光冷淡漠然,最后总结了句:“元帅对赵将军有偏见。”
“传闻赵太傅爱兵如子,可是为什么总是要针对赵将军?他立了如此大功,不见你去慰问,开口就要责罚。”
“就因为赵将军是你的儿子?那做你的儿子可真悲哀。”
做他的儿子很悲哀吗?
赵太傅冷脸看他:“殿下僭越了。”
宁拓并不止言:“吾对你的家事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这一战赵清安居首功,目前他在军中声名极盛,元帅此举看在士兵眼里,你让他们怎么想?对待自己亲儿子都如此下狠手,这样谁以后还敢立功?”
“吾既身为副帅督军,就有必要纠察主帅之错。”
将领们仍旧一口大气不敢出。
这一通话如寒霜打在身上一样,赵太傅怔怔看着宁拓。
他对赵平,真的很过分么?
说完这些话之后,宁拓面色不变,看着赵太傅,简单明白地将白水城的各项事宜交代清楚,抱拳告退。
刚刚闹得那样难看,众将领也不好意思再杵在这里,跟着宁拓抱拳告退,将场子留给赵太傅。
……
宁拓与赵太傅争执的声音挺大,门也没关,杵在外面的亲卫们都听到了。
宁拓及一众将领离开,亲卫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进去。
最后推来搡去的让赵毅进来。
赵毅拒绝,讥笑道:“你们都不想进去承受祖父的怒火,让我一个小孩子进去,你们还是人吗?”
亲卫:“……”
还不是看你是孙子嘛。
还是长子嫡孙,祖孙两个好说话。
最后一名亲卫蹭蹭畏畏地进了大厅,很快又灰溜溜地出来了。
赵毅睥了眼,没说话。
许久后,赵毅估摸着他爷怒火消得差不多了,才掸掸袍子进了屋。
赵太傅已经开始处理文书了,听到声响,抬眼看了眼来人,见是赵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