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云道:“当然,命都没了,我要神功何用。”说着,对定淳与燕吟道,“定淳师父,燕兄,你俩先走,去青光寺等我。我这边事办妥贴了,就去找你们。”
“路兄!”两人异口同声。
“放心,秘籍内容我都记得,司马前辈是讲信用的人,我不会有事。”
司马轻笑道:“路少侠说的对,江湖中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安心走吧。”
定淳还想再说,不妨燕吟一手搭上他肩头,对他摇了摇头。
林中分别,司马轻、陆辛红与甄少遥挟持路行云朝云莲峰反向疾行,昼夜不停,直到次日清晨,远远已不见高耸入云的云莲峰,方在一汪清泉畔停下。
“这儿风景好,我喜欢。”陆辛红不知从哪里采来一朵黄花,捏在指间,扭胯挪步凑近甄少遥,“甄郎,这朵花送你,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甄少遥嘴角苦涩,抵掌在身前:“谢陆前辈。”口中称谢,却不去接花。
“唉,甄郎还是不喜欢,叫我‘陆前辈’敷衍我呢。”陆辛红顿时神情委顿,一转身就将小黄花扔入清潭,还不忘踢块石头过去,但石落水中溅起水花,他又尖叫着跑到一边。
路行云见着滑稽的场面,一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哈哈直笑。
司马轻斜眼过来:“好笑吗?忘了阳翟城外那一剑了?”
路行云不理他,径问甄少遥:“甄兄,你师父呢?”
甄少遥未答,陆辛红抢先说道:“他的师父就在这里!”
“他师父是季河东,这里哪有季河东。”路行云说话间觉察到甄少遥的嘴角猛然一颤,连带着脸色亦黯淡不少。
司马轻道:“他已和季河东决裂了。”
“我没有和师父决裂!”甄少遥闻言忽然叫道,“只不过师父他......师父他......”
“季河东那夜可是提剑要杀你来着!这世间师父对徒弟呵护还来不及,哪有动手杀徒弟的?”陆辛红右手往后一甩,“要不是我救你出来,你现在哪还能顶着这张俊脸招摇过市,早成剑下亡魂啦。”说完,看向甄少遥的眼神一时竟又是痴了。
路行云心道:“是了,原来那一夜的风波恰好被我遇上了。”
甄少遥显然不认同陆辛红的话,嚷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我知道,只是一时激愤罢了。只要我回去好生给他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用‘翾风回雪’,他会原谅我。”
“好啊,那你现在回去呗。”陆辛红细眼一挑。
“我......我......现在还不是时候......”甄少遥低下头,一派颓靡之色,与当日在金徽大会上那盛气凌人的姿态截然不同。
“甄郎,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大丈夫要明理识势,拿得起放得下。正光府有什么好,武功稀松平常,规矩却条条框框恁多。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你拜我为师,我就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不比在正光府庸庸碌碌一辈子来得好?”陆辛红换上笑脸,尖声劝说。
“我不要!”甄少遥突然怒道,“你别再逼迫我,士可杀不可辱,你便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师门,认你为师!”
陆辛红却不着恼,貌似对他这幅态度习以为常了,只嘻嘻一笑:“甄郎你现在不肯,日后未必不肯。时间还早,你慢慢考虑,我等你。”
司马轻道:“小红是好意,你练了二十年正光府的武功结果怎么样也看到了,若不是小红教你的那招‘翾风回雪’,你在这位路少侠手下还坚持不了那么久。”
甄少遥吼道:“你闭嘴!我学艺不精,没能掌握正光府剑术精髓,是我不成器,干正光府武功什么事?你俩既然这么看不上正光府,就去会稽郡寻我师祖比上一比!”
司马轻听了,嘿嘿直笑。
陆辛红略有不悦:“别总拿剑圣压我,要我说,正光府除了剑圣,全都是酒囊饭袋。”
甄少遥勃然大怒,但知对方手段高明,只能强忍怒气,迈步走去远处。
几人吃了些干粮,司马轻急不可耐,拍了拍路行云:“路少侠,时候不早了,泉水对面有间木屋,咱们过去默写秘籍吧。”说着粗暴地推搡路行云,好让他起身。
“好、好......”路行云看了陆辛红一眼,将嘴里的干粮咽下去。
陆辛红忽道:“且慢,司马兄,那我呢?”
司马轻笑笑道:“你那乖徒儿生气了,还不去哄哄?”
“这......”陆辛红有些不甘,“要不我和司马兄一起去?”
“不必了,人多口杂,扰乱路少侠心神。秘籍内容精妙绝伦,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些吧。”司马轻笑眯眯道。
陆辛红“唔”了声似乎仍想争取,但司马轻不给他机会,拎起路行云如拎野兔,蜻蜓点水越过清泉,转眼就到了木屋外头。
路行云回头看看张望着的陆辛红,问司马轻道:“司马前辈,路某斗胆问一句,待我把秘籍全部默写出来,陆前辈也要练它吗?”
司马轻冷着脸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把内容一字不落地交给我,闲事少管!”同时起手去推木门。这木屋看着像是附近猎户搭建,但长满藤蔓多有腐朽,想必长久没人住了,那门一推之下,竟是伴随着咯嘣大响,直接塌了。
“进去!”司马轻一面挥手扑着四散的灰尘,一面将路行云向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