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部落联媚盟都为刚脊城,该城背靠莽莽青山,面前奔腾一条汹涌浑浊的大河,本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堡垒,百越盟主定都在此,进可攻退可守,四方粮税更能水运而来,一时繁盛,这才敢挑衅大宁。
可如今崇山百川的险已被宁军一一攻破,刚脊城环水的三面城下连营延绵,背后的山头上也早已插上了大宁的紫金大旗。诸藩部落十五波援兵或被击溃或被归化,如今只剩一座孤城困守。宁军也不攻城也不催战,只将刚脊城密不透风地围了五个月,此刻城内早无存粮,一切能吃的东西都被吃光了,这场仗若再没有个结果,恐怕百越人只有吃百越人了。
百越诸部落联盟早在大宁还未统一寰宇之时便已归附朝贡,这次叛宁,名义上虽是百越王的主使,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个傀儡,真正的幕后推动者是其军届的实权统帅朵里矛戈,其长子朵里蒙武更在战场上击杀了大宁赫赫有名的勇冠三军赫王高耘功。此刻他不甘坐困孤城,决意护主突围,策划今夜亲率五千鸵骑向西门冲击。宁军早有细作潜入到了百越的决策核心,赶在日落之前将突围的消息递到了颖王手郑
朔月无光,只有粉紫色的星云在大地上铺洒了一层柔色,山野空寂,偶尔有几声狼嚎枭鸣,城外连营内篝火星罗棋布,但大宁诸军正在好梦,除了常例巡夜的军卒,再无动静。宁军城西大营背靠大河,设防较其他几处薄弱,朵里矛戈设计从此处突出,一部强行夺船渡河吸引火力,一部护佑百越盟主秘密潜入大山。
朵里矛戈跨上赤红色的烈火雄鸵,亲兵递来沉重的五股钢叉,再将火鸵鸟的眼罩戴好。他回头看看百越王所在的核心,再冲身后两个儿子微微点头,城门倏然开启,战鸵拔开双腿,朝着骑手缰绳所带引的方向飞速奔去。
鸵鸟骑兵毫不费力地跃过宁军营门外的拒陆马,前路异常通畅,后半夜的营区根本无人活动,鸵爪触地极轻,不会将睡梦中的宁军惊醒,鸵骑趁机沿步道疾速横穿宁军西大营。
朵里矛戈与二子三骑当先,眼瞅着就要横贯冲出敌营,粼粼河水倒映着星光仿佛近在咫尺,正在暗自庆幸好运,忽然身子底下一轻,连人带鸵鸟一起栽到了陷坑之郑
原来宁军趁着夜色已将步道附近的营帐重新布置,转为引导鸵骑上钩,再在它们必经之路上隐秘地挖好陷坑。
三个大坑将为首的百十匹鸵骑尽数陷住,后续鸵鸟纵跃不过,焦急地在原地打转转,宁军大营内忽然亮起万把明火,乌泱泱的大军瞬间将突围的一点点鸵鸟骑兵牢牢困住。
百越军被困数月,厌战情绪正炽,又饿了几顿,周围宁军不住地以百越方言招降,大鱼大肉地诱惑,大批鸵鸟骑士见大势已去,肚胃似在绞尽胆汁,便乖乖地缴械,只有百越王亲兵护着主子拼命往回冲杀。
鸵鸟骑兵虽不及战马骑兵有冲击力,但胜在灵巧和速度上,百越军久习鸵背,常在纵跃之下给予宁军致命一击。吃亏多了,宁军自然研究出制服鸵军的办法,此刻挠钩、套索、渔网、链子不住朝百越王亲军身上招呼,没用一顿饭时间,便将其悉数擒获。
百越军最后一次挣扎在半个时辰内便偃旗息鼓,宁军趁着热乎劲儿夜攻刚脊城。刚脊城留守的藩将心下早已怯了,见百越王给人家五花大绑地推在城门口,当即掷下兵器,命令开城投降。
翌日清晨,刚脊城王宫,颖王高犁文一身戎装坐在空置的王座旁,一众谋臣武将分立两旁,他面色微现疲惫,但不掩双眸明亮。
百越王宫里急匆匆奔出来一帮子文武官员,簇拥着一名清瘦的青年来到殿内。颖王急忙起身,冲着这名清瘦青年微微颔首,青年则以右手抚胸,冲着颖王深深一揖,颖王伸手扶住,待转身,亲兵已递上了一轴金黄色的锦帛。
颖王请众人肃静,双手缓缓展开卷轴,百越人以青年为首纷纷跪倒在地。
“大宁皇帝敕令:百越诸藩联盟时代为大宁藩属,谦穆恭顺,百姓安居。然叛王沙鸠胡鞑逆悖常,妄以蚍蜉之力撼动参巨木,不仅劳动师,更陷落亲王,罪不可赦,着即褫夺王衔,即日押解进京。其侄沙鸠韶仰慕中国,谈吐归化,可封百越新王,赐婚长宁公主……”
颖王宣旨完毕,沙鸠韶毕恭毕敬行了三拜之礼,双手举过头顶接住圣旨,再次谢恩,这才起身迎请颖王上坐御座,颖王坚决推辞。
“本王出师已一年有余,如今擒获逆党,理应班师,还请大王与我一同审理战俘。”
百越新王沙鸠韶连声允诺。
颖王传令带上叛王直系亲族。沙鸠胡鞑披头散发、面如死灰,身后跪倒数十名儿女姬妾,宣礼官当众历数叛王十八项罪责,随后将其亲族尽数押入囚车,带回钟玄听凭子发落。
随后带上主战派首领,实际的掌权者朵里矛戈及其亲族。宁军挖的陷坑虽然是净坑,但朵里矛戈冲在最前面,摔得也最狠,被救上来已是浑身伤痕,手臂还折了一根,此刻他昂首不跪,怒目瞪视着颖王及百越新王。
颖王喝问:“朵里矛戈,你可知罪?”
朵里矛戈狠狠啐了一口:“成王败寇不都由你了算,我没罪,即便有罪,也是不该将我两个爱子带在身边征战!”
原来朵里矛戈的次子已在陷坑中被鸵鸟活活压死,他身后只有其妻与勇武的长子、尚处幼年的三子与独女。
颖王冷哼一声:“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