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小云走了,单小云爸妈终于也挣脱了其他人的手,怒骂他们多管闲事。
这些人是这样,刚才那些旅客也是这样,他们家的家事和他们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
单小云外婆听着单小云爸妈还振振有词地骂别人,胸口一阵起伏,拄着拐杖指着他们骂道:“丢不丢人啊你们,你说你们丢不丢人?别人家孩子考上大学,都欢天喜地地请左邻右里庆祝庆祝,你们倒好,还拦着不让去!”她气得直发抖,“小云的学费也没让你们出,你们有必要这样吗?”
单小云妈妈说:“这光是学费的事吗?她去念书了,荣子的学费怎么办?高中可不是义务教育,得花钱的,而且县里离得远,他得住校,生活费也得不少,家里哪里负担得起?她当姐姐的,难道不该帮帮荣子?”
单小云外婆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女儿,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么多年你们给过小云一口吃、给过小云一口喝吗?你们没养过小云一天,以后也别说小云是你们女儿,别想赖在小云身上吸血!”
单小云爸爸不高兴了:“妈你这话就不对了,是我们把她生出来的,她孝敬我们、帮扶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单小云妈妈想起了二女儿回家要身份证的事,忽然明白过来:二女儿那是帮她妹妹回家骗身份证的,根本不是她丈夫要借用!
单小云妈妈拉着单小云爸爸说:“孩子他爸,我们去陈家村去,小月那个死丫头居然敢骗我们!”
单小云爸爸知道追不回三女儿了,也憋了一肚子火,骑上摩托车载上单小云妈妈,气势汹汹地要去找单小月算账。
看到单小云爸妈明显是要去找单小月茬,单小云外婆气怒交加,拄着拐杖想追去拦人。可单小云爸妈开的是摩托车,她腿伤又没好全,哪里追得上?她站在原地抹泪,不知自己怎么摊上这样的女儿女婿。
围观的人也都觉得这对夫妇真是无耻至极。
众人正要劝解单小云外婆几句,一辆绿色的邮政车蓦然开到单小云外婆前面。
开车的是个中年大叔,当过单小云几个月的同僚,很同情单小云姐妹俩的遭遇。
中年大叔对单小云外婆说:“小云她外婆,来,我正好要去陈家村送货,载你去!”
单小云外婆把眼泪抹去了,朝中年大叔道谢。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就是这个理,有时候左邻右里比血缘亲人更愿意帮你一把。
……
另一边,陆则跟着李医生分坐两边整理今天遇到的病例,过了四点半后才收到导游小姐姐发来的消息。
导游小姐姐把单小云父母当众拦人的闹剧告诉陆则,又让陆则放心,这个团里已经有人自告奋勇护送单小云去报到,保证会看着单小云顺利入学。
陆则放下心来。
李医生见陆则难得地拿出手机看消息,抬眼看了看时间,问陆则:“单小云的事解决了?”
陆则说:“已经上车了,正在去市区的路上,大概晚上八点能到。”他把单小云父母去拦人的事也和李医生说了。
李医生奇道:“他们怎么那么快知道消息?”
陆则想了想,分析说:“沈护士不是说单小云姑姑在她们学校当老师吗?没了录取通知书要回学校开证明,可能是她姑姑在学校那边得了消息。”
李医生叹息一声,没再多问。
当医生太忙了,他不是本地人,平时又爱绷着脸,别人不爱往他跟前凑,自然不知道单小云的遭遇。
事情顺利解决可能还多亏了这两年鹿鸣镇发展起来了,要是早几年发生这样的事怕是根本没人会关注。
在兴盛的网络时代到来之前,重重大山足以把山里人永远地阻挡在繁华都市之外,根本不会有人不辞辛苦越过艰险山路来了解这些普通女孩的遭遇。
她们大多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辍学,有的选择出去打工赚钱,有的选择早早结婚生子,像追星、玩游戏、看电影这些对很多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对她们而言实在太遥远了。
更可恨的是有时候人心之险恶,比贫穷和疾病都要可怕。
像单小云这个姑姑明明受过教育、在县里有份体面的工作,却不帮着侄女走出山村,反而还阻止侄女出头。
陆则和李医生都没再说话,李医生再看了眼时间陆则,起身说:“去查房。”
陆则点头,戴上口罩跟着李医生一起去各个病房查问病人们情况。
一般见习生只能安静地跟在带教老师身后,低调地打打杂,陆则却意外地受病人欢迎,不少人都积极地和他说起自己的情况或者问他能不能帮自己量个血压、测个体温之类的。
陆则得了李医生的首肯,对病人的询问或者请求基本不会拒绝,耐心地满足他们的要求、解答他们的疑惑。
有些病人的要求就比较奇葩了,比如有个车祸伤了腿、至今没有出院的小主播每次看到陆则就两眼放光,每天必然会小心翼翼地请求和陆则合影,甚至希望陆则能摘下口罩在她的小视频里出个镜。
陆则:“……”
陆则说:“不了,谢谢,上班期间不能做和工作无关的事。”
陆则一脸正经地跟在李医生身后去了另一个病房,这病房里头只有一个病人和她的家属,就是今天他们做手术的那位退休老教师。
老教师的老伴麻药效果过去挺久了,不时会哼哼地喊几声疼。老两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