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刚刚睡了没几个时辰的娃娃们。
睡眼惺忪中,不管是男娃女娃,他们一个个被强行唤醒,然后在新兵营主战连六十个士兵的护卫下,分作几队,从冬暖夏凉的洞穴中,极不情愿地鱼贯而出。
为了不走丢一个孩子,孟远又将在深入建奴腹地时抓鞑子俘虏的法子用了出来——
一根根长达百米的缆绳,让每个娃娃一只手牵在其上,排队而行。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男娃女娃是不用五花大绑的。
看到这一幕,曾经饱受其苦的张小手、王天相以及兀冒、佟国章等人,又气又笑。
有胆大的,甚至还低声嘀咕道:
“看来真出什么大事了,将军连绑咱们的法子都用在了这些娃娃身上!”
“嘘,你他娘的小声点儿。”
“就是,想要嚼牙巴骨,自己跑到一边去念叨,少他奶奶的连累咱们!”
三道命令,是面向整个根据地发出的。
所以,即便是不在范围之内的其他各营,特别是远的几乎都在十里数十里之地的战俘营、屯垦营等各营主官,也都纷纷赶来询问详情。
自觉清高的程文举,自然也不例外,震惊之余,也是飞马赶了过来。
不过,他是从来在孟远面前,不会刻意有意识地往前凑,而宁愿隐在人堆里或者躲得远远的唯一之人。
所以,当他一过来,第一眼看到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固若金汤的向阳城,竟然想逃难似的从里面不断撤离着人员和物资,甚至就连已经是公开秘密的皇帝一家子,也都半遮半掩地往出城往最近的山谷中搬迁,程文举感觉脑袋嗡地一下,顿时热血上了头:
这是怎么了,连不可一世的神威将军,也有害怕的时候?
嗯,莫不是多尔衮入关的十万大军,竟然一路寻到这里来了……
患得患失中,程文举时而惊喜得想要振臂欢呼一下。时而又暗自思忖,假若真是无敌的多尔衮大军打了进来,并且真的将孟远这个看上去几乎无所不能的仇敌,一举击败而且俘获在手。
到时,自己要不要上前求情让其为我所用呢?
要知道,多尔衮在他眼里,几乎也是属于无敌将军之列的神人人物,而且还手握十万之众的无敌大军,围剿这个小小的向阳城,即便再怎么固若金汤是是螳臂当车无济于事啊!
谁能想到,这程文举胡思乱想的一念之间,也不知是不是他一念成疾,莫名其妙的还真让他蒙到了一点——
此时此刻,的确有一支多尔衮的直属左翼部队——由骁骑营、虎枪营和火器营混编而成的主力锋线万人队,在皇太极四子爱新觉罗·叶布舒的统领之下,遵照多尔衮入关前的整体战略部署,作为十万大军的左翼侧锋,被指定在燕山余脉西端隐蔽待命,以便在完成对整个关宁一线合围后,对山海关可能出击的吴三桂,特别是对京畿一线李自成的主力大军,实施严密监控和第一次阻击。
也正因如此,身为这支多达一万五千人的左翼侧锋主力主将,爱新觉罗·叶布舒从一入关之始,便带着他的这支一万五千人的大军,一头扎进到了这茫茫燕山中。
只是,这莽莽群峰的燕山万千丛林沟壑密林,毕竟不是他这个草原狼所熟悉和如鱼得水的。
而且,整个大军,也是几乎人人都对陡峭的山峰和密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和压抑感,一进山,便个个晕头转向,完全失去了在自家地盘上那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一望无际的舒畅和放松,每个人都是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
因为这支重兵担负的使命太过重大,多尔衮甚至将他帐前最为信赖的两大近侍和心腹大臣詹岱、苏克萨哈中的苏克萨哈,直接加强到了叶布舒手下。
苏克萨哈到果然底还是饱学之士,没过两天,便在与随行的萨满和医官的问询和自我推测下,弄清了整个大军萎靡不振的原委——
水土不服。
也就是说,喜欢和习惯了草原辽阔视野的骑兵,面对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和一张眼就是堵在眼前的莽莽群山,这些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撒野惯了汉子,必须要有一段时日来适应这种突然从辽阔进入密闭环境的过程。
无可奈何之下,叶布舒只好接受了苏克萨哈的建议,将全部大军赶紧收缩起来,然后找了一处相对平缓开阔的巨大谷地驻扎下来,等待麾下兵马慢慢自己去适应进山后的各种不良反应。
而这,也正是孟远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多次,两军都没有撞见的缘故。
不过,苏克萨哈乃是多尔衮手下的战术大师,加之他又是身怀多尔衮密令临时充实到叶布舒帐前,表面加强力量实则也暗含督战意味,所以自然也是要为多尔衮卖力。
大军虽然隐于山谷之间,但他一天也没有闲过,几乎每天都会去各营巡视查看。
一旦发现有谁情况好转,便立即登记在册。
不知不觉,随着时间推移,十天半月后,还真让他攒出了一支已经逐渐适应了山地气候、水土和环境的鞑子兵,然后没等过千,就将第一支具有斥候性质的小股部队,再次派了出去。
身为有名的战术大师,苏克萨哈在大军周围,尤其是这种人生地不熟连他都整日担惊受怕的万千大山中,如果没有几支侦骑放在外面,他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的。
一来二去,当他的手中,终于可以编成一支足以横扫任何山匪甚至大顺军、关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