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场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洪荒大水,自然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孟远只感觉,自己手中的一根烟卷,抽一口,脚下的这一艘小型快艇,便跟着往下落一层。
不知不觉,当手里的烟卷吸完,原本淹没了大半个山谷的洪荒大水,也逐渐回落到了山谷脚下,并最终完全消退露出原来山是山,谷是谷,路是路的原貌。
唯一不同的是,目及所处,到处都是狼藉一片。
而在更远的山谷,从向阳城一直向外延伸到山谷之外,沿途更有那溺毙的建奴横尸遍野,触目惊心。
死的活的牛马,帐篷粮草以及各式辎重,更是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当然,毫无悬念的是,孟远和他的那艘小型快艇,也随着彻底回落的大水,徐徐回落,而且正好就停泊在向阳城正对面的那一方大水泊之上。
看到原来的家园,重新又呈现在眼前,四周山峰之上的无数军民,在一片惊讶的静默中,忽然喜极而泣,很多人抱头痛哭。
这时,就连艇上的两个美人,也是又哭又笑,泪眼婆娑,不由自主地向孟远望过来,久久凝视着不愿移开目光。
郑成功叹口气,信服地抱拳五体投地道:
“将军果然神威,做什么事情都是料事如神!”
孟远哼一声,上前解开陈圆圆和懿安皇后,同时嘴里对李拾柴不住口地一连发出了好几道命令:
“马上告诉关望春,第一时间派出人手将向阳城迅速清理出来,让皇帝一家子和那群娃娃们先行撤回到城里。”
“立刻命令除医护营、主战连以外的新兵营、屯垦营、匠作营、妇孺营等所有作战单位,并发动根据地所有民众,从里向外,分门别类,不要漏过一个山头,迅速打扫、清理战场。”
“命令医护营按照所发医护手册和卫生准则,重点对向阳城、各营地展开全面消毒防疫,并逐次向外延伸。”
“通知罗恩生、李记他们,命令主战连迅速会同崔樵子的临时机动队,立刻今日全域警戒,尤其是是谷口三道预警线,要迅速恢复到位!”
将迫在眉睫的几件当紧大事,一一交待清楚后,孟远这才放心大胆地启动了快艇,绕着这一方重新-裸-露出来的水泊,转了两圈后,很快就在原来已经开凿过两次的泄洪口,发现了端倪——
由孟远亲自踏勘,亲自设计,亲自监工的这道水泊泄洪口,经过工匠和民伕们的数次开凿,原本就已经有了雏形。
但在这个原有的雏形之上,现在原本不过两三丈大小的泄洪口,已经在洪荒大水的蛮力冲刷下,彻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自然出水处——
就像出海口一样,这里也成了一个浑然天成的出河口。
更为神奇的是,原本上下落差有数十米之多的,而且左右宽窄不过两三丈的泄洪口,现在不仅与下面的水道连成了一体,形成了一个上高下低缓缓下降的正经大河河道,泄洪口也变成了正经的可以随水流大小自然调控闭合的出河口。
孟远驾驶着快艇,小心翼翼地靠近到出河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左右的大下宽度,以及上下的落差比例。
直到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这方大水泊,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洪荒大水过后,早已与坡下的原来那座滴水成河般的积水潭融合到了一起,并在已经完全成型的河道约束之下,像无数条自然形成的大江大河一样,顺着地形走势和地心引力,缓缓地向东流淌。
也因此,脚下的这艘小型快艇,几乎不用任何动力,它便是自己随着这大河向东流的去势,自己自然地在顺流漂移。
从小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山河湖泊和水势的郑成功,在经过这一道虽然已经十分平缓但毕竟上下落差有数十米之多,只不过坡度从断崖式的瀑布形式,变成了陡坡缓降的流沙形式,所以还是有些担心,一直都抓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向水面观察着,唯恐孟远一个操纵不慎,全船连人带艇倾覆于水下。
所以,当孟远将快艇驶过出河口,一下子就有惊无险进入到了下面的正式河道中,郑成功终于长舒一口气,直起身子,倍受鼓舞地抚掌就是一声大笑:
“不消说了,神威将军,大事成了!”
“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燕山深处,竟然真的还藏着这样一处风水宝地,不仅山川陡立,遮天蔽日,曲径通幽,易守难攻。”
“最让人惊喜的,还是这条浑然天成的大河!”
“哈哈,有了这条大河,即便沿途它有几段不通畅或者狭窄之处,通过人工疏浚,也照样可以将这条大河全部贯通连接起来,最后一定能走出山谷,一直通往山海关之外的那道出海口!”
孟远笑了笑,望着兴奋得几乎快要癫狂的郑成功,倒是十分理解他作为一个水上人家此刻无以言表的这份狂喜。
别说是郑成功了,就是自己,当初亲自沿着这条还不算大河的水道,一路踏勘下去,发现向阳城的这方水泊,顺流而下,完全具备一条大河的潜质,特别是走到十几里开外之后,有一条真正的大河,就等在那一处出谷口,他当时的狂喜,一点也不比郑成功差。
很快,孟远便载着众人,将快艇稳稳地开出了十多里地。
他发现,因为洪荒大水的强力作用之下,现在已经几乎分不清在这条大河的分水岭处,哪儿是从水泊处一泻而下的水道,哪儿是原来此处的那条自然大河了。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