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是百户康老八值守,不过城门进出大权已经不由他做主了。
自从上次吴三辅在这里公开殴打了刘校坚之后,整个北城门守军,几乎全都因此被他打入了另册。
虽说因为兵力调配问题,吴三辅还腾不出手对这支已经被视作“敌人”的城门军进行全面替换,但刘校坚空缺出来的副千户以下位置,包括几个百户,几乎所有要害都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康老八之所以还能保留下来,一是他本人本来就是八面玲珑之人。当然最主要的,北城门毕竟是要隘重地,吴三辅就算再愚蠢,他也不敢将原来的城门军精锐全部换下了。
所以,康老八以及另一个百户,加上他们手下十来个什长,吴三辅就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算是双方心照不宣各安其事了。
所以,这种时候,就算远远地看到康老八,刘校坚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去招呼他的。
“这面街上,就只有这一条进出的巷子吗?”
躲在街角边,刘校坚有些生气地质问两个心腹家将。
其中一个家将赶紧道:
“大少爷,这城门边的院子,可是老爷按照密室别院来建的,当然不可能只有一条道。在三面临街处,都有进出的便道。”
刘校坚脸上这才缓和了下来,转身道:
“速速带我过去。”
这时,另一个家将盯着城门,看了一眼道:
“大少爷,今日已经全城宵禁了。没有总兵府押章的文书和路引,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城门了。”
刘校坚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点头道:
“你不要操心了,小弟既然已经送到了这里,就暂且先住在这里再说吧。既然没有大事发生,现在倒也不急着送他出城了!”
这家将松了口气,赶紧殷勤地引路道:
“大少爷,小少爷过来后,一直都在问你和老爷呢?你这一来,他肯定很高兴哩。”
说话间,城门处忽然一阵甚嚣尘上。
一队骄横骑兵,拥挤在城门前,破口大骂着,手中高举着一道出城令,命城门军速速开放城门。
北城门乃是历年抵御北犯鞑子兵的重要门户,所以城门十分沉重。宵禁后要重新开启它,比正常时要多很多道程序,自然就更加快不得了。
就这一会儿工夫,康老八和他手底下的十几个值守门卫,就被劈头盖脸抽了十几鞭子。
所谓越是着急时越容易出岔子,手忙脚乱的康老八等人,一边挨着鞭子,一边操纵着城门,莫名其妙的在最后一道工序上给卡住了。
这一下,抽在身上的马鞭就更多了。
“直娘贼,你再动老子一下试试——”
也不知是谁,心里的火被鞭子彻底抽了出来,呛啷一声转身拔出腰刀,就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打人者怒吼了一声。
这一下,彻底捅了马蜂窝。
旁边的骑兵,顿时都盯着他一人,手中马鞭,就像狂风骤雨般落在他一人身上。眨眼间,便将他抽得面目皆非,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人样来了。
“狗日的,老子与你们拼了!”
被抽晕的城门兵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听了听声音,便将手中腰刀恶狠狠地一把送了出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骑兵便应声而落,倒在马下,很快便无声无息了。
康老八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时,挤在城门口等待出城的骑兵,全都炸窝了,盯着地上动也不动的同伴,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拔刀而出,不管不顾地照着那名杀人的城门兵一刀刀砍去。
紧接着,也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
“弟兄们,左右已经死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这些看门狗全都砍了,再想办法也不迟!”
另一个声音马上接茬道:
“还用得着想办法吗,我们出城就是办法,砍了他们我等自有话说!”
紧接着,更有一人忽然阴测测地笑出声道:
“少废话了,赶紧砍人吧。奶奶的,你们都忘了,总兵大人早就要收拾这些不长眼的蠢猪们,他们都是跟刘校坚一个鼻孔出气的,砍了也白砍!”
康老八等人,直听得魂飞魄散,脑子快一些的,拔腿就跑。
而手脚慢的,转瞬间就被砍翻在地,只剩下一声声惨呼,在巨大的城门洞里回响。
听见情形不对,城门楼子上的值守官闻声往下面瞅了一眼。
不过他一看底下骑兵的旗号,马上将大张的嘴巴闭起来,然后一缩头,抱着膀子又靠在城垛上假寐起来。
“大人,城门洞好像有些情形不对,咱们要不要下去瞧瞧?”
这名值守官正是吴三辅替换过来的十几个亲信之一,他马上两眼一瞪道:
“瞧什么?奶奶的,这城垛够高的,还不够你瞧的!”
仰仗着多年值守城门的熟悉程度,康老八以及仅有的六七个身手矫健的士卒,几乎在被砍死的一瞬间,硬生生从沉重的门缝之间挤了出去,然后本能地撒开脚丫子就没命地抱头鼠窜。
就这样跑啊,跑啊,也不知跑了多久,康老八感觉自己实在是跑不动了,方才认命地停下来,手脚瘫软地横陈于地,嘴里哼哼道:
“直娘贼,你们来吧,反正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要打要杀,你们痛快点儿!”
话,说了半天出去,却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康老八等人奇怪地一睁眼,才发现他们这一跑,竟然一溜烟跑出了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