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迟迟疑疑,李友松、黄镇庵等所谓的“关宁边地六大儒”带着各自的家丁,驮着充门面的十几车粮草以及牛羊猪,战战兢兢走一路,停一路。
这一日,终于在走到三河县时,一支刘宗敏的前锋营三个百户队,在夜不收引导下,与他们接上了头。
统领着这三个百户三百兵马的,是刘宗敏旗下的一个掌旅,这是一个相当于明官军千户大小的头目,可见他这样一个莽夫表面上对士绅望族和名士,还是在表面文章上做的相对到位的。
当天傍晚,又经过一天行军,刘宗敏本人,方才在数千人的拱卫下,带着他的中军及其八百亲兵营,进入了三河县城。
李友松、刘台山、黄镇庵以及高选、谭邃寰、刘泰临等六人,听到消息,早早就迎候在城门前。
谁知,刘宗敏只是与他们草草见礼了一番,便以军务繁忙相推,直接否决了当天的会面。
六人面面相觑,最后得出结论:
虽说伸手不到笑脸人,但李自成既然连十万大军都出动了,如此浩大声势和阵仗,岂能就这样在吴三桂派了一支所谓犒军士绅来,轻而易举就接受了他们的诚意呢?
说到底,吴三桂的诚意,还不够分量啊!
若是吴三桂亲自前来,刘宗敏恐怕就不会这样推三推四了。
六人回到城里,凑在一起又商议了一番,一直等到月上梢头,也未等到刘宗敏会见的讯息,于是只好各回各屋,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李友松作为牵头人,在天还微微亮时,便将人全部叫了起来。
谁知,一行人来到刘宗敏下塌处,却被告知,昨晚权将军根本就未在三河县城过夜,而是仅仅在此打了个尖,稍稍歇息了一下,便又马不停蹄往前赶路去了。
六人一听慌了神,赶紧召集随行车马一路追了过去。
这一次再上路,可就蔚为壮观了——
十万大军,已经陆陆续续开了过来。
十万人,加上任何军队都有的辅兵、杂役还有匠人、力士和农夫,人喊马嘶,浩浩荡荡,首尾相衔,拉开后延绵在路上,前军和殿后压阵的后劲营,间隔距离竟然足足有三四十里地之远。
李友松等六人,边走边看,只敢在大道旁的最边沿缓缓前行,一点也不敢与任何军马争道,同时不断在嘴里暗自咋舌,不时交头接耳,额手称庆。
“平西伯这一次,算是选择了一条最明智的抉择啊。大顺军兵锋正盛,连京城都一夜之间攻取了下来,即便是关宁铁骑怕也是难敌其锐啊!”
“可不是嘛,你们瞧瞧这一眼看不到边儿的大军,十万人啊,就算他们站在山海关城外一动不动,让关宁铁骑一刀刀的劈砍,恐怕也得几天几夜都杀不完吧?”
“嘘,小声点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连天子都逼得只能投缳自尽的大顺军,怎么可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教人砍啊!”
“快走,快走,都别在这儿磨牙了,看人家权将军这是摆明了不理睬咱们这茬儿,还是赶紧过去想办法吧。”
紧赶慢赶,走了半日,前面大军忽然传出一阵阵欢呼声。
六人不知就里,面面相觑,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忽然都是脸色大变:
什么,前面的玉田县城,已经在昨夜被攻陷了?
老天呐,原来昨晚刘宗敏没有在三河县停留,是为了赶去拿下前面堪称山海关三道门户之一的玉田啊!
可是,他、他不是已经答应,坐下来与我们面谈了么……
看来不用猜了,玉田的陷落,根本就是李自成对吴三桂的一次明晃晃的警告!
很快,在山海关的吴三桂,也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玉田县城被刘宗敏,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攻取了下来。
山海关副将,玉田守城主将范胜宗,连同玉田县令以及诸多豪武大员般的劫掠和杀戮。
拿着战报,吴三辅手脚一阵冰凉,嘴里连连道:
“这个屠夫刘宗敏,他、他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和恐吓啊,二哥,李友松他们不是筹措了大批钱粮和牛羊猪去犒赏三军了么,这屠夫为何还要这般施暴?”
吴三桂没有说话,总兵高第于是在一旁叹道:
“李友松?呵呵,一群酸腐文人,自命不凡的圣人之徒,十年造反也成不了大事的秀才,这时候,怕是早就成了那刘宗敏的刀下之鬼了!”
吴三辅听了,莫名的一哆嗦,忽然凑上前,对吴三桂附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