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员主将杀作一团,两边士卒,自然也是奋勇当先,个个发一声喊,便也刀对刀、枪对枪地战到一起,眨眼间便是血雨腥风,尸横遍野。
为了出其不意,加上又是在自己城根下近在咫尺作战,吴三桂这一次也不知是气疯了,还是对自己的关宁铁骑自信满满,面对杀气腾腾而来的过山虎八百轻骑,三百刀盾,两百火铳手,他竟然不仅自己亲自上阵,而且连其他兵种也不搭配,直接引着自己中军六百铁骑,就这样跟过山虎干在了一起。
由于事发突然,城头上的守兵,双方杀了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在城门官的一声令下,集结了所有的长枪兵杀出城门,又将所有能够召唤到的弓箭手全都赶上城头,就要一通攒射。
谁知一阵忙乱之下,却没有一个弓箭手敢于放箭。
因为,现在根本就是一场混战,完全分不清敌我,射谁呢?
好在毕竟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加上又是近乎偷袭,几个回合之后,一千三百人的大顺军,就被城内、城外关宁铁骑合力剿杀,仅仅剩下过山虎和他的数十个悍不畏死的亲兵,硬是拼着不要命的劲头,从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护着同样泼命地挥舞手中他那把看上去十分可笑的饭铲子,且战且走,一路向来路逃去。
而吴三桂也是杀得一时兴起,完全没有穷寇莫追的打算,怒睁着一双打红了眼的虎目,跟着一路追了下去,
高第一看,赶紧对正在满地补刀的吴六郡喝道:
“快去,速斩过山虎。若是逃得远了,切莫再追,一定要将伯爷拦下来!”
吴六郡看了高第一眼,有些诧异地暗忖:
你都自己瞧见了,为何自己不赶紧追过去?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想归想,吴六郡还是赶紧点起自己的数十个亲兵,拨马而去。
吴六郡哪里知道,现在的高第,已经对离开山海关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在他心里,连多尔衮那样的人物,都能被那群莫名其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汉兵随意虐杀,看上去曾经是大明最强兵马的关宁铁骑,其实对上鞑子兵都要弱上三分,又遑论其他?
所以,自从在大河两岸见过那场匪夷所思的场景之后,现在他是打定了主意,以后就算吴三桂发令,他也不会在出城半步!
其实根本无需吴六郡操心,等他狂追而去,终于远远看见吴三桂时,过山虎已经再次被关宁铁骑重新围了起来,正在那里大呼小叫着死战,身边也没有几个亲兵相伴了。
汗血宝马果然就是汗血宝马啊!
吴六郡艳羡地盯着吴三桂坐下宝马看了一眼,随即挥枪上前道:
“伯爷退下,卑职且战他一战!”
吴三桂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
“你这时才来,还要你上阵何用?”
“哼,退下,本伯要取他项上人头早就取了,还用你来?本伯改主意了,要将他生擒活拿,到时给刘宗敏亲眼瞧瞧!”
吴六郡当然心花怒放,就坡下驴,退到一边,定目观战。
不过,看着、看着,他却终究还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将出来。
两旁的亲兵,扭头奇道:
“大人笑什么?”
吴六郡晃了晃脑袋,忽然抬手指着过山虎手中舞得虎虎生风的大饭铲子,捂嘴道:
“娘的,老子也算见过不少阵仗了,却从未见到这样一个怪人,竟然拿着一把饭铲子当兵器!”
众亲兵顿时也是指指戳戳,嘴里发出一阵笑道:
“可不是嘛,大人,这贼子头子从前怕是一个做饭的伙夫吧?”
正说着,一支羽箭,忽然斜刺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一个笑得正欢的亲兵咽喉之上,顿时将他射落马下,捂着脖子在地上翻滚。
吴三桂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过山虎竟然是如此凶悍的一个硬茬子,竟然在与他战作一团之时,还能抽冷子去射杀他人?
直娘贼,难怪那刘宗敏派他过来,原来是心里有数啊!
这样想着,吴三桂更不敢掉以轻心了,奋起余威,一直裹挟着过山虎与他贴身而战,唯恐他拉开距离后,也放出冷箭来射杀自己!
不知不觉,两人又战了数十个回合,几乎也都到了浑身脱力田地,一把青龙长刀,一柄怪异的大饭铲子,碰撞在一起,再也发不出激越的铿锵之声。
吴三桂感觉着自己越来越慢的手脚,忍不住有些懊悔起来。
早知道这过山虎一身蛮力丝毫也不弱于他这个硬碰硬考出来的武举人,还不如当初在山海关城下将其直接一刀斩落了!
唉,果然是异人有异相,刚开始时,看他拿着一把大饭铲子当兵器,自己还忍不住一阵鄙视,现在才知道,他这一把大饭铲子,可比许多成名武将的成名兵器还要厉害得多……
气喘吁吁中,过山虎也是手脚疲软,攻少受多,要不是知道这是生死之战,一旦松懈下来必是死路一条,他早就拖着饭铲子跑到一边去喘气了!
不知不觉,两人前前后后战至几百回合之后,都有了一种想要罢战喘息一下的念头。
想着,吴三桂不由得心生一计,气喘吁吁道:
“过山虎,那里有一座寺庙,瞧见没有?”
顺着吴三桂手指处,过山虎瞄了一眼,有气无力道:
“你想怎样,哼,寺庙哪里没有?”
吴三桂马上摇头道:
“不然,都是佛门之前莫动刀兵,你我不知不觉打到此处,明显是冲撞了佛门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