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孟远再次毫无征兆地放出加特林这样的恐怖大杀器,郑成功原本就已经对巨型战舰垂涎已久的心思,顿时又像被添加了一把猛火,让他本来就蠢蠢欲动的一颗心,变得更加饥渴难耐。
要知道,海上郑氏,能够击败刘香和红毛海盗,最终独霸海上,靠的就是像孟远手中这样的巨舰战炮、
而且,他海上郑氏对日新月异的巨舰大炮尤其是从未见过的新式火器,其渴望程度,远胜于同时代的任何一家政治军事集团。
可以说,现在为了得到他已经亲眼看到并目睹了其真实恐怖程度的这些堪比神物、神器的火器,郑成功的内心,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永远呆在新兵营,哪怕成为一名海上郑氏在孟远手中的棋子、质子,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他他亲眼所见到的这些火器,能让孟远松松手出让给他海上郑氏一些就行。
所以,加特林这款重机枪的出现,让郑成功眼前一亮,要让他再次加深了自己这种献身的使命感。
不过,他若是知道孟远对他未来的使命和安排,其实早就蓝图已经画就,他的这些小心思,和为他海上郑氏的未来谋划,会不会在知情后瞬间崩溃,就未可知也。
因为,在未来的整个大明疆域辽阔的版图之上,陆地上,绝无可能再有什么北方建奴、山海关吴三桂,以及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的任何武装政治集团。同样的,在海上,也绝无可能再有什么郑氏集团、红毛各国舰队的存在了!
现在,孟远之所以还像上宾一样,对捏在手中的郑成功区别对待,目的之一,就是要将他暂时养在身边,耳濡目染,言传身教,进而潜移默化,使其陶醉和惊叹在不断花样百出的新生事物、新式武器以及新派思想的洗礼中,被彻底洗脑,征服,最终为我所用。
也因此,对于郑成功突然的沉默,孟远自然也就心知肚明,捂嘴暗笑了。
当然,另一方面,孟远也对昌明礼这个老奸巨猾的文士政客毒辣的眼睛和洞悉世事的揣摩能力,暗自惊叹不已。
这个老东西,自从被带出大山,并被委以重任,成为这方临时大营的总管之后,其理政、主政和治政的才干和手腕,逐渐展露无遗,并且大有后来居上,直追当前新兵营大总管关望春这个孟远面前最大红人的架势。
而且,单论郑成功这件事上,关望春相比昌明礼甚至还要略逊一筹。
毕竟,郑成功自从被孟远在皇家封地解救以来,他在新兵营的时日已经不算短了。
可是,真正看出孟远对郑成功的深远用心的,还真是只有昌明礼一人而已。
至于这老东西到底是怎么看出孟远这番心思的,孟远当然也只是从他对郑成功猫戏老鼠般的日常中一窥端倪——
比如,每逢他对郑成功某段时间表现不够满意而进行某种程度的打压时,昌明礼就会有意无意地对他展开某种程度的反向抚慰。
而当孟远对郑成功有所褒扬时,昌明礼又会马上适时地从他那方面对郑成功进行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和贬低。
久而久之,孟远渐渐发现,昌明礼对于郑成功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跟着他针对郑成功的抑扬节奏走的,不知道的人,还会误以为是两人事先商量好了一样,一正一反,抑扬顿挫,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对郑成功进行某种程度的淬炼。
所以,当有一天孟远突然察觉到这种根本就没有剧本的配合,他才蓦然惊觉,昌明礼这个老狐狸这一身游走于人性之间的本事,和对世事的洞悉和掌控能力,也许在未来的大一统的版图中,还真有他的一席之地。
很快,在加特林狂暴的清扫中,龟缩在一条逼仄巷子里垂死挣扎的方碰山部四周吴军进逼之敌,已在几个呼吸之间荡然无存。
由于加特林巨大的后坐力,孟远也不可能在摇摇晃晃中的热气球这种本就不适合重型武器展开的环境中,持续射击。
于是,眼见围困之地全部清扫完毕,孟远马上停止了射击,开始迅速操控着已被震荡得晃晃悠悠的热气球,不断地调整着高度。最终,在徐徐降落到离地两三米时,他扭头对吊篮里的三人喝了一声:
“快快快,全体都有,速速跳下去。”
郑成功本就武艺不错,加上现在对孟远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又有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当即第一个跃身而出,转眼间稳稳地跳到了地面上。
看到郑成功毫不犹豫地跃身而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昌明礼,咧开嘴无助地刚要说话,就被阿武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跟着跳了下去。
啊——
猝不及防的昌明礼吓得魂飞魄散,在半空中就像溺水的人胡乱抓着,谁知一睁眼,自己早就跟着阿武一起站到了地面之上。
这老东西尴尬地咧咧嘴巴,吸了口气,刚要说话,看清楚了状况的方碰山,嗖地一声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开,满脸又是惊喜,又是羞愧难当道:
“将、将军,属下有罪,竟然、竟然打了咱们新兵营有史以来的第一场败仗,请将军治罪!”
被推搡得跌跌撞撞的昌明礼,这时终于找到了由头,在一旁吹胡子瞪眼道:
“方碰山,你这说的什么屁话!”
“什么叫第一场败仗,难道以后你还想接着打第二场败仗不成?”
方碰山闻言,顿时一愣,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良久,他才垂头道:
“俺、俺不仅打了败仗,还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