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直娘贼,真不知道你他娘的是咋想的,咱们将军到现在都杳无信息,你不心痛不着急,反倒去为那个千刀万剐的吴军千户唱赞歌,吃着咱们将军的酒肉却坏了你的良心吧?”
“兄弟们,别打了,免得脏了咱们的手。从现在起,咱们谁都不要再跟他说一句话,直到他自己识趣地滚蛋,远远地离开咱们将军的这个新兵营……”
听着一声声的怒骂声,碍于自己身份而一直隐忍着没有亲自动手的罗恩生,看到瞬间就被打翻在地,紧接着终于反应过来而失声痛哭的朴哲勇,心情才算舒服了一些,随即冷冷地瞥了一眼仍在地上打滚的朴哲勇,然后一声不响地走远了。
罗恩生其实心里十分清楚,刚刚所有动手的官兵,因为有他在场,下手时还是很有分寸的。
等他这个营长一走,再动起手来,那可就没轻没重了。
而这,也正是罗恩生想让他们这样去做,却又明着说不出嘴的事情。
他走了,就给动手的人足够放手的机会了。
至于朴哲勇,不让他好好的吃些苦头,并且永远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不给他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别说官兵们,就连他这心里也不解恨啊!
走出很远了,后面的动静也依然十分的响亮。
罗恩生顿了顿,终于还是停了下来,略加沉吟,于是头也不回地对一名警卫营道:
“你回去交待一声,怎么打都行,但就是不能把人给打死了。”
“毕竟,这是咱们将军亲手交到我手里的人。”
这名警卫员答应一声,却还是满心不甘道:
“营长,咱们将军这样待他,他却心里一点都没有咱们将军,随口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教我看,像他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打死最好!”
罗恩生两眼一瞪道:
“老子倒是想呀,可老子屁股底下的这个营长位子却不允许。少他娘的聒噪,快去快去!”
却说整日又是百无聊赖,又是担惊受怕的朱慈烺,忽然被人礼遇有加地从他牢笼般的住处请出来,他一直期待被人高看一眼的心,反而一下子害怕了起来。
走了没两步,他到底还是没忍住,突然停下步子赖在原地道:
“本宫不走了,你们若是不说清楚,左右本宫是不会再动半步!”
前来提他出去的,并非是看守他并且已经混得相熟的张鼐孩儿军,而是李自成真正如狼似虎的老营兵。
不过,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朱慈烺新的去处,而且还要拿他换人人都眼红的新式火铳枪,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砝码。
所以,来接他出去的人,是一个十分老练的幕僚,当即笑容可掬地将原本对太子的尊称也喊了出来道:
“殿下莫怕,此去乃是你天大的好事,可以说你受尽磨难,今日终于到了你时来运转的时候了。”
时来运转?
朱慈烺心里倒是十分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现实的种种,却又让他哪敢轻易就这样信了?
正迟疑间,与他比邻而居的吴襄,忽然从他的小帐篷里探出头来,一边惊疑地打量着这边,一边壮胆喊叫了一声:
“太子,太子,你、你这是要去哪里,贼子心狠手辣,太子身边不需要带一个陪伴之人么?”
贼子心狠手辣?
朱慈烺闻声看了一眼欲言还休的吴襄,忽然咬牙切齿地骂出声来:
“谁家心狠手辣,也没有你们吴氏一门害我朱家更甚啊!”
谁知,话音未落,吴襄竟然毫不知耻直接钻出身来,又像从前没有发迹之前那样卑躬屈膝地匍匐在地道:
“太子,太子,说我吴氏一门害了大明那纯属有心之人的诬陷啊,犬子勤王之兵已经到了京师不足百里之地,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想我吴氏一族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太子千万不要收人挑拨,反倒让亲者痛仇者快。”
“再说了,眼下臣就有一言禀呈太子,太子不想听听么?”
朱慈烺哪里肯上当,而且心中早已恨极了吴氏满门,不觉更是跌足攥拳道:
“不听,不听,你这老狗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一声老狗,终于从素来温文尔雅的太子嘴里冒出,到底还是让破罐子破摔的吴襄老脸一红,愣怔半晌,方才又爬起身挣扎道:
“太子,就算你现在无法再信任与我吴氏一族,但眼下举目四顾,我大明真正的臣子,左右也就只有微臣一人吧?”
“不管我大明天子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太子终归乃是我大明储君。一个堂堂的储君,身边又怎能连一个陪伴之人都没有,而且还要是那种真正的大明臣子呢?”
此言一出,顿时击中了朱慈烺心底的软肋。
不由自主的,他一下子软下来,扭头望着此刻像一条真正的老狗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吴襄,迟疑良久,不觉在口中点头道:
“你、你虽然可恶可恨,但这番话,倒是说的合情合理。”
说着,他内心挣扎了半晌,于是扭头对李自成派来的幕僚道:
“本宫可以跟你走,但有个条件,我现在要带上他一起走才可!”
这——
朱慈烺虽然贵为大明太子,但因为吴三桂及其关宁铁骑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吴襄在眼下的山海关,其价值可能还要远胜于朱慈烺。
这等大事,李自成派来的幕僚岂敢做主的?
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