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没伤在明面上。”谭婆子坐在炕沿边上,接过馨香递过来的冰镇西瓜,欣慰的笑说。
一时了解完情况,把一小块西瓜吃完,拿帕子擦了嘴,站起来行了礼走了。
郝婆子虽有话要问,但见着四奶奶和六奶奶两人又同时来了,就暂时咽了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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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兵部属衙里,高凛西正在办公,这时候人传:“李唯公公到!”
李维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富态的脸庞上一团和气,大红缂丝蟒袍穿在身上,衬着肤色更加白了几分,手拿拂尘唱和道:“圣上口谕,平西侯接旨。”
高凛西撩袍角跪下接旨。
“即刻起许公休半日,赐清凉膏露一瓶。”
圣意不可不遵,送走李维后,高凛西看了看手心里托着的青玉药瓶,就想起永福过世那天,他被丈母……脸上挂了彩,先帝吩咐太医院几位首席配祛疤的膏药。
回身问荀穆:“今天是多少日了?”
荀穆看了眼自家爷手里拿着的瓶装清凉露,知道爷想问的是永福郡主的忌日。只是今日三奶奶在外面出了事,京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爷没出兵部不知道,圣上赐的这清凉膏药,是给三奶奶用的吧。
荀穆正斟酌该如何巧妙的回禀,这时候打宫里延庆殿过来的庆王爷,和在路上遇着的安郡王,打马奔甬道赶了过来。
安郡王离老远就指着高凛西笑说:“圣上看你太累,体恤你专门给你放假,这会你得了闲儿了,再不跟我俩去校场转转,总说不过去了吧!”
……
吃完晚饭,沈暖玉站在书房里把原主以前写的字帖找出来,和郝婆子给她的那张字条比对,当真是越看越觉得字迹很像。
外头巧萍问馨香,“姐姐说侯爷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么晚了还能来咱们暖风院么?”
“奶奶受伤这事,想必在京里都传开了吧。”馨香想着侯爷再是忙,也得来看看自家奶奶吧,吩咐巧萍说:“先留着门,这阵子侯爷忙,就是后半夜回府也是有的。”
馨香进屋来时,就见着自家奶奶立在书案旁看用小纸条抄回来的侯爷的公文,微微清了下嗓子。
两人都心照不宣,沈暖玉见是馨香进来了,便把纸条收起来,摆手招呼她过来,“今天发生的事,你怎么看?”
馨香叹了一口气说:“别说是这偌大的京城,就是在常州一县之地,事先没打招呼,在街上要想遇见个熟人,也不容易吧。”
今日和大冯氏打起来的人是工部王拱的夫人。沈暖玉想起来,前几日韩老歪媳妇嘴里提到过这么个人。当日韩老歪媳妇求她向高寒冷说情。
下话还没等说,听见了外面的问安声。
高凛西见沈暖玉迎到门口,给他行完礼后,侧身站着,便笑着问:“听说今日你出府了?”
沈暖玉点了点头,听他这口风,想必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索性大方的回过头来,给他倒茶喝。
高凛西坐在堂屋椅子上,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瞅见了她脸颊下侧的红印,笑着打趣她说:“才我听荀穆学了经过,以为回来得看你哭鼻子。”
“侯爷白日里在衙门忙于公事,回来要再看见妾身哭鼻子,岂不心烦。”沈暖玉笑着接过馨香递过来的葡萄,递给他吃。
高凛西不拿盘里的葡萄,只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旁边侍候的馨香、巧萍等人,识相的悄声退了下去。
“过来,让我好好看看。”高凛西轻捏了捏她的手。
沈暖玉把手里拿着的托盘放在桌儿上,在他的示意下,欠身坐在他怀里。
“这回是破相了。”高凛西轻捏她下巴,看着她脸上的红印笑说,“是哪个粗野的人挠的,告诉你爷们,你爷们帮你出气。”
“不信侯爷不知道。”沈暖玉笑着,轻撬开高寒冷捏着她下巴的手,她不喜欢被他当个物件似的观赏。
“是王拱家里的河东狮?”高凛西笑着把怀里的人摆正,说:“那省事了,正好圣上在点沧州布政司,本来把王拱作为第一人选,让你爷们帮参考着,他王拱的婆娘居然敢伤了我家夫人的脸,还点什么布政司了。”
怪不得大冯氏今日做局,原来如此!沈暖玉就环过了高凛西的脖子,笑着说:“是双方打架,误伤着了妾身,讲道理说,也不能全怪王夫人。”
“误伤的也不行。”高凛西看看怀里的人,一本正经说真话的样子,“明儿一早我就拟折子参王拱一本,你给我想个名头,参他什么好。”
沈暖玉禁不住抬眼看他。
“这人是出了名的老顽固,不贪财不好色,不慕权贵不怕惹事,每日到工部最早来最晚走,一年到头寒暑没有公休,家住十里巷二进小宅院,家里只老妻一个,无仆无妾,安于粗茶淡饭,平日的消遣是写文章,你说这么个可恶的人,参他什么好?”
谁听不出高寒冷话里有话。
“倒是有一点值得参的,一年到头不换衣裳不洗澡,每次朝会,挨着他的人无不皱眉头,这样不修边幅的人纵容得家里内人河东狮一般,伤了我家夫人,非要狠狠参他一本。”
“听侯爷说的,王大人倒是个清官。”沈暖玉抬眼,试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侯爷等妾身一下,妾身去拿样东西。”
“拿什么?”
“侯爷稍等一下就知道了。”沈暖玉落了地,走到里屋梳妆台,打开妆奁,把先时大冯氏强卖强送的金镶玉雕小梅花的钗戴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