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看清秋脸上表现得很是惊讶,便拉回话茬道:“这算什么,有道是十八新娘八十郎,就在咱们京里,也不是没有的。”
清秋知道自家奶奶说的是谁家,免不得低声嗫嚅道:“那是做姨娘,姨娘是奴婢,七姑娘可是金枝玉叶,是堂堂正正的小姐……”怕冯氏觉得这是顶撞的话,又补充着拿偏房的春红说话,往旁旁边指,“就比如那屋里的红姨娘,爷也比她大出来多少,虽则爷天天晚上的到那去睡,可她毕竟是姨娘,是奶奶的奴婢,是替奶奶服侍爷的。”
这个正月里,高涌除了初一那晚,就没在正房里住过。
前几天回娘家,眼看着家里那小侄女肉乎乎,鬼机灵的,忒是招人喜爱,她二弟妹看在眼里,私下里就劝她,趁着年轻还能生,也再生一个,做女子的,整日待在内宅有什么个趣儿,要知道有什么不如有孩子,爷们那都是个白扯,还得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
冯氏被说的动了心。
今天晚饭,赶着高涌在家,她刻意让厨房预备了好饭好菜,又温了好酒,留高涌在房里吃饭,想着吃完了就手宿在她这里。
没成想,人家吃饭的时候来了,吃完饭一抹嘴巴子,走了。
这会清秋一提起他和那春红来,冯氏心里就怏怏不快,把个帕子扔到旁边,说:“要不是为了怀孩子,我也不愿意用他。”每次都弄得怪疼的。
清秋才不信这话呢,以前没成亲的时候信,自打成了亲,就不相信了。
冯氏见清秋低头抿唇笑,红了粉面,摆摆手道:“罢罢,时辰不早了,你也家去吧。”
清秋口是心非的说:“今儿就让奴婢留下来吧,陪奶奶说说话。”
冯氏洞若观火,“你这是穿花衣拜佛,心不诚,快家去吧,看黄福隆家的等着给你留门。”
“婆婆还得一会呢,自打三奶奶怀上以来,她就更忙了。”清秋笑吟吟的,势必要亲自服侍完冯氏洗漱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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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沈暖玉和柳三、柳四两位姑娘一同洗了漱。
夏义媳妇过来给沈暖玉梳头,柳三,柳四姑娘围在旁边,好奇的看着。
巧慧递过来妆奁盒子,让沈暖玉自己选首饰,“奶奶可当心着,别是闪着了手腕。”
倒不是巧慧小题大做,那红漆妆奁盒子尤其的重,这一段日子,着实又添了不少的头面,。老太太送了不算,三太太也送,外面的像是舅家太太,马家的,冯家的,谁过府上来不到她们这坐一会,大正月的,又哪能都空手来。奶奶不收都不行,偏来的那些都是极能说会道的,变着法的让自家奶奶不好意思不收。
馨香便在旁说:“这拿着多闪手,你也是一根筋的人,怎么不匀到两个盒子里。”
夏义媳妇手极麻利的,左勾右拢,上手三五下,就把个?髻大致就梳出来模样了。
说来她给人梳头发的手艺还是跟宫里面下来的姑姑学的,那还是十来岁时候的事呢。那时候府里是老太太当家,她们一溜四十几个家生女孩,选出来十个心灵手巧的,跟府里请来的姑姑学梳头发的手艺,那时候人年轻,记性也好,自身也要强,十个人里,她总是要排上第一第二的,要不是凭这手艺,今儿也不至于做这体面不劳累的差事。
想想和她同时期起来的黄福隆家的,那是个手不巧嘴巧的,虽是抓着权,可一天到晚,忙得脚到后脑勺,还比她小呢,熬得脸上都有褶子了。
怎么样不是一辈子,当初错过了给府上几位老爷当姨娘,现如今嫁了人,生了子,也就是按时点卯过日子了。
这时候柳三姑娘禁不住问:“是不是等我们成亲了,也得梳这样的头。”
沈暖玉选了两只和新年喜悦气氛的簪子,递给夏义媳妇。
夏义媳妇忙伸手笑着接过了,一面往沈暖玉头上簪簪子,一面笑着回柳三姑娘,“那必定是的,像是两位表姑娘都是顶顶好的人,长得又好,家世又好,又有三奶奶这样的表姐妹提携着,要奴婢预言,以后也是要嫁入功勋之家的。”
沈暖玉听这话,就想起来周韵锦来,也不知道费尽心机嫁到这高家,她现在是志得意满,还是追悔莫及。
馨香听夏义媳妇这无心之言,觉得是得到了提醒,昨晚她瞧着三姑娘,就又想起了当初的周表姑娘。
自来不大爱说话的柳四姑娘,这会也说:“嫂子的手真巧,我们家里可没有像嫂子这样的人才。”
从镜子里见柳三、柳四两位姑娘眼巴巴的瞧着夏义媳妇灵巧为她梳头发的手,沈暖玉笑着说:“一会也给她俩梳一个。”
夏义媳妇自然不会拒绝。
沈暖玉想着两人过来,总也是不能空着手回去的,但妆奁盒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有名有主,就是在她头上戴戴,送两人什么好呢?
这么多首饰竟然没有可送的。她想起来那次把高寒冷送给她的玉镯子给沈二夫人当路费了,等有一次她环着他脖颈,凝霜雪一般的皓腕和他略是铜色的肤色对比着,格外显眼,他就忽然想起来问她,送的那个玉镯子怎么不见戴。她谎说去沈二老爷家帮着沈二夫人做家务时碰碎了,高寒冷听了,虽没说什么,但也能看出来是不高兴了,后来隔了几天,又送给了她一对。
她不会鉴宝,倒是有一次冯氏拉着她手,和她开玩笑的说:这一对比上次那个更好了,弟妹嫁给侯爷,真是最有福气的人。
沈暖玉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