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暖玉和大长公主和贺知章的奶奶同桌吃饭。
贺老太太笑对沈暖玉说:“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这孩子不用拘着。”
沈暖玉回笑。
大长公主对别人不行,对贺知章的奶奶是真的好,能放下天家公主的身份,给老太太揉肩锤背,完全没有架子,这也应该算是一对婆媳相处成功的典范了。
但有一半的原因也可能是贺公爷英年早逝,婆媳二人相依为命,在心里互相以对方为依托。
吃过晚饭,老太太提议打一会娘娘牌。
这是沈暖玉的强项,也学着鸳鸯和王熙凤合着哄贾母那一套,同大长公主嘉敏两人,把贺老太太哄的很高兴。
许是沈暖玉这个合作伙伴配合的极其默契,大长公主对平西侯续弦的怨念,也渐渐消化了。
“老太太怎么又赢了。”大长公主心并不老,在老太太面前还是孩子模样,“再输我可就不玩了!”
“嗯?”贺老太太一哼嗓子,精神抖擞的说:“还有三圈呢!谁不玩都不行!”
“祖母这是赢多少啊?”这时候贺知章打外面进屋,站在老太太身旁,笑看着那装满了钱的笸箩,笑嘻嘻的问。
沈暖玉正坐在炕沿边儿,站起来,同贺知章见了礼。
贺知章那么抬起看了看她,唇角略有略无带着的笑意,也回了个揖礼。
沈暖玉只当没有他这么个人,坐回座位上,依旧抓牌打牌。
又开了一局牌。
沈暖玉正抽出一张牌,突听旁边站着的贺知章道:“你别打三条啊!”
沈暖玉看了看,就打算换一张牌打。
贺老太太却是急了,一面把身子扭到一旁,躲着怕贺知章看她的牌告密,一面斥骂道:“好你个章小子,你眼睛尖的,少看老太太我的牌,给别人报信去了,啊?”
一旁看热闹的高宜娇都看明白了,自己找乐子的笑了起来。
贺知章在老太太旁边做出副委屈的模样,然后回手就把靠在沈暖玉身后的高宜娇捞了起来。
高宜娇喜欢类似于空中飞人,海盗船一般的惊险游戏,这会笑的更大声了起来。
倒是大长公主,忙道:“看闪了她的腰,你真是没轻没重,一点正形都没有!”
贺老太太觉得沈暖玉文文静静,彼此投了缘,晚上将沈暖玉留了下来。
两个人在炕上睡,这时候天已经转凉了,炕上铺就着的是粘毛的毯子,老太太年纪大了,很难能入睡。
沈暖玉也就不好先睡,和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便问她,“我听嘉敏说,你小时候长在常州?”
去年夏天来大长公主府,这个问题贺老太太已经问过,但大约是人老了,记不住事了。
沈暖玉回答说:“妾五岁的时候随二叔回的常州老家,一直在常州长到十五岁。”
贺老太太点点头,说:“我当年也去过常州,那有山有水的,我瞧着倒比京里头好。”
沈暖玉会笑的点点头。具体常州是哪里去,有没有山水,她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又聊了几句,贺老太太也看出来沈暖玉是困了,摆摆手说:“你睡吧,不用管我这老婆子。”
沈暖玉确实很困,一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日老太太才洗漱完,贺知章就来请早安了。
老太太拿着篦子抿头发,纳罕道:“你小子今儿来的早,吃早饭了不曾?”
贺知章赔笑说:“还没吃呢。”
老太太揶揄道:“同你吃饭可是不易呢,今儿你是给我面子了?”
贺知章听了,连忙深深作揖赔笑道:“孙儿不敢。”
一顿饭吃下来,沈暖玉尽量不让自己抬眼,这几次和贺知章接触,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具体也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大长公主也算信守承诺,下午的时候,放沈暖玉和高宜娇回侯府了。
高宜娇倒是高兴,下午回去就躲过上午的课了,没上课,连当天的作业也不用写。
不过她好像是低估了先生的执着授课程度。从大长公主府回来,在老太太和二太太那里打了招呼,一回暖风院,大梅氏就领着二小姐过来了。
二小姐小心翼翼的从自家身上戴着的金鲤鱼荷包里掏出张字条来,递到高宜娇手里,“大姐姐,这是先生留给你的作业。”
高宜娇一听脸都气红了,连连往出推,她不想要那什么劳什子啊!
沈暖玉和大梅氏在旁看着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高宜娇还不肯死心的道:“今儿不是中元节么,中元节还留作业?”
这话沈暖玉也想问问,不是上大学么,上大学还留作业,谁说熬过高中上大学就好了的,高中班主任的话千万别信。
中元节晚上要放河灯,高家有湖,一群人陆陆续续的去湖边放灯。
放灯河中,又称为“照冥”,目的是救拔溺死的鬼魂。
湖里面红红绿绿的灯,再配上节日里氛围,着实有些瘆人。
还好高凛西回来的早,有个男人陪在身边,沈暖玉也觉得踏实了很多。
“那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有什么好怕的?”高凛西将她揽在怀里,说很硬气的话:“再说,鬼还怕厉害的人呢,有些人做人就是窝窝囊囊一辈子,就算死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做人熊,做鬼也是个熊鬼,害怕它什么?”
沈暖玉竟然觉得高凛西说的很有道理,连点了点头。
高凛西见了,强憋了半天的笑,又问她:“昨晚在外面睡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