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主角,似乎并不能得到大家的喜爱,这位别先生着实是个算不上讨厌,就是没办法让人喜欢起来的人。
从公示栏前离开,别先生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让它保持在高高树立的状态。而人们就在这样的时刻看见他额头和脖颈上已经满是汗水。即使如此,他却也不愿意从包裹自己的套子里出来,好像那真是蜗牛的壳,可以保护他不被外界伤害似的。
“真像是寄居蟹。”有人在底下低声嘟囔着。
银屏上的画面并不因此受到干扰。别先生——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走向了教学楼。
两个男孩嬉笑着正巧从教室跑了出来,无忧无虑的模样,却在看见正走过来的别先生的时候猛地一滞,其中一个人突然站在了原地,另一个就砰地一下撞到了前边儿的人肩膀上,向后趔趄了几步,差点没有摔倒。
“老、老师好!”前边的男孩一把拉住后边的同伴,嘘嗫着向别先生打招呼。
这时候才发现面前是别先生的另一个男孩也跟着叫了一声:“老师好!”脸上嬉笑的神色却多少没有被压下去。
别先生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无法被看清,他只是生硬地“嗯”了一声,然后就越过这两个人继续往前行进了。
后面那个男孩眼见得别先生走了,当下用胳膊肘架在自己同伴的肩膀上。笑着说:“你怎么这么怕那个别套子?”
“不要这样说老师!”前面的男孩有些担忧地看着别先生的背影,却无法穿透别先生厚实的大衣和口罩,看出来别先生是否听到了伙伴的这句话。于是又压低了三分声音,“怎么说人家都是老师,不能得罪。”
“得了吧!”同伴满不在乎,“大家都这么叫,一天到晚简直都想把自己塞进套子里。我们老师又一次说漏嘴了,这个外号还是他告诉我们的呢!像别套子那么保守陈旧的家伙。当什么老师啊!谁都不愿意听他的课。”
“可是,总不太好。”男孩还想说什么,却被伙伴拉着继续往楼外边走了,没能说出来。
别先生走过长廊,站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有笑声隐约透过门板传了出来,而他似乎对此感觉不适,将耳套紧了紧之后,再敲了敲门。
那笑声戛然而止,然后门打开了。
几个人正在房间里交谈的模样。桌子上放着茶点,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但当人们发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别先生之后,几乎在一瞬间。他们陷入了死寂异样的沉默。
好似对这没有半点感觉一样。别先生将口罩拉了下来,方便说话,然后才开口对在座中人最年长的那位说道:“校长先生!我强烈要求开除掉二年级的两名学生!他们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人们无法容忍的!”
义愤填膺的姿态,怒气冲冲的模样,如果不是还缩着脖子,立着高高的衣领。谁都不会觉得这像是那个怯懦如鹌鹑一般的别先生了。
校长露出茫然的神色,反问道:“他们,做了什么?”
“这两个学生品行不端,竟然敢在学校里嬉闹。要知道我们学校是一个多么庄重的地方,这种举动。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校长向后仰了仰身体,想要躲避开别先生喷洒的唾沫。最后却还是抹了一把脸,甩了甩手,“可是,别立夫先生,您要知道,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了别先生的名字。别立夫,感觉还真是个方正而守旧的人呢。
“不,不,不!”一脸说了三个不字,别立夫先生十分郑重,“难道当局已经允许了他们这么做吗?既然没有的话,那就不要做得好!更何况,如果人人都学着他们这样做的话,我们学校的风气就完全被败坏了,如果被上边发现了的话,那就糟糕了,糟糕了!”最后三个字被他用抑扬顿挫的声音重重读了出来——正是他所教授的古文的代表性的读法,充满了别立夫式样的味道。
这是极其滑稽的一幕。整个校长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的教员们脸上都摆着极度微妙的表情,大约就是想要说些什么又明知自己再怎么说也不会有效果的扭曲表情吧。而同时,校长先生也在眉宇间露出了完全无法应付的的痛苦表情。
低低的笑声在整个广场响起来。想想看,这么一个身份一点都不高的怪人,有着莫名其妙的坚持,然后让他的同事和上司都没有办法应付,能不让人觉得有趣吗?
易水舆也笑了,稍微勾起嘴角的玩味的笑,分明不是因为这个情节,而是因为在情节之下所传递出来的东西。
想想看他们要对付的某位先生,不就是这样吗?很多时候根本不是人们尊重他,而是他固执己见到了一定程度,大家都懒得应付他才不得不照着他的想法做事。
笑是笑,他小心地没有挪动自己的身体,因为在之前的讲话之后,坐下来没多久,成秋屏就又一次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笑声还不足以吵醒疲惫的她,但能休息一会儿总是好的。现在他们在的位置正好是电影放映的最前方,其他人在后边也看不太见他们,这样的话正好方便了成秋屏的休息。
接下来的剧情十分有趣。
第一次没有能够说服校长开除那两个男生,别立夫先生却极其具有韧性地试图说服校长先生。他每天就用那仿佛什么神秘人似的打扮在学校里匆匆行走,固定到校长办公室进行半个小时的劝说工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