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
鱼鳞将脸色漆裹的恭年,咬牙道:“撤!”
“是。”
见他们离去,恭年眼底泛起笑意,然后走到大理寺一众前,低声道:“诸位现在便可进去缉拿。”
大理寺官员看了他一眼,脸色微沉,一言不发的挥挥手,手下差役顿时涌入。
而趁此,鹰羽卫一众也走了出来,跟在恭年身后,迈步离去。
没人注意到,国师来时的披风,裹在了艾渔身上,而披风下,灵儿仍是紧闭双眼,安睡其中。
————
夜幕下,宫门缓缓打开。
伍无郁看着里面起伏与月光下的勾檐屋角,微微一怔。
一道人影从阴影中走出,提着散发着幽暗光亮的灯笼,来到他面前低声道:“国师请随老奴前来。”
“有劳了。”
羽林郎止步,他便跟着这名老女官,行去。
折道转角,一路走着,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寝殿之外。
没有停留,伍无郁径直跟着她走了进去。
殿内视线仍是昏暗,唯有檀木榻前,点着一支烛火,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坐靠在榻上。
“臣伍无郁,参见陛下。”
“唉,”女帝叹气一声,沙哑道:“在外头闹什么呢,都吵到朕这了,发现有人想行刺朕?”
慢慢直起身,伍无郁垂眸道:“没有,是臣的徒弟灵儿丢了,臣寻个借口,让属下出去找人。”
“……”
微微沉默一阵,女帝嗤笑道:“你倒是老实。”
“不敢欺瞒陛下。”
“呵,”侧过身子,女帝皱眉道:“如何,人找到了吗?是什么人干的,有何目的?”
“回陛下,找到了。”
说着,他脸色一沉,低声道:“是一个城内混混组成的黑虎帮,至于背后是否有人,又是目的,臣还在调查。”
“混混?”
女帝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疲倦的摆摆手,从榻上拿起一份折子,扔了出去。
“不说这些了,你看看这个吧。”
看着脚下的折子,伍无郁没有迟疑,弯腰将其拿起。借着烛光翻看起来。
不一会,将这份折子看完,他顿时心中一凛。
“陇右边地,虎贲卫大将军陈广上奏,月牙、安丘、白檀三国异动频繁,恐有进犯之意。”
女帝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此三国汇聚一处,兵共五万,且皆为马上之军。陈广的意思是,请朝廷做好备战的准备。陇右之地,怕是又要生灵涂炭了……”
“太快了……”
伍无郁喃喃一声,女帝皱眉道:“你说什么?”
听见女帝发问,伍无郁咬牙道:“陛下的意思呢?是打,还是……”
“此三国,不足为虑。”
女帝坐起身,阴沉道:“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国之后,还有十国。朕怕的是,一旦打起来,其他十国不会坐视。
再退一步,西域十三国也不足惧,然西域之南,尚有高岭之国,番浑。藏兵数十万,不得小觑。西域之北,大漠荒原,被太宗击退的草原诸部,至今也已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了。”
说着,女帝握拳捶榻,恨声道:“可恨!如此诸国皆是狼子野心!虎贲卫十万大军,可镇不住这场面……”
那就是不敢打了?
心中明悟,伍无郁躬身道:“臣以为,可坚壁清野,收拢四野百姓入城,而后坚守城池,拒不外出。西域之国,匪也。马上之战尚可,然攻坚之能不足。犯我边境,无非是想抢掠一番,我们只要收拢军民,坚守城池,那他们一定讨不到好处,自然也就该退了。”
“坚守不出,不战而让。”
女帝幽幽道:“如此,岂不堕了我大周的威名?再者说,若是如此,陇右虎贲不战,使其骑军兵锋东指,祸乱各地,又该如何是好?
国师,你口口声声说三年可复土,难道就是这样复土的?”
面上一沉,伍无郁拧眉道:“还有月余,南地事了,鹰羽改制。那时,臣才开始布局,复土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操之过急。”
“可现在的问题是,朕能等你,那些西域之兵,不肯等!”
听出女帝声音中含着几分怒火,伍无郁沉默片刻,叹气道:“陛下想让臣怎么做?”
“虎贲大将军陈广,虽说忠心可靠,然朕还是想选一人,替朕去陇右瞧瞧。战也好,守也罢。陈广顾虑太多,若是有这么一个人,能替朕亲临督战,与其商议共担风险,那想必虎贲卫办起事来,也不会束手束脚……”
想让我去?
“臣愿去,然得一月之后,才可。此时,还得等南地鹰羽回来。”
“一些鹰羽卫,何以如此看重?”
女帝皱眉道:“朕派左骁卫,率大军护卫你。”
缓缓摇头,伍无郁沉声道:“鹰羽卫,乃是臣复土之计中,不可或缺的一关。鹰羽改制,势在必行。制不改,终是一盘散沙,唯有如此,才能将其作用发挥最大。”
“罢了!既然你如此执着。那便等你一月,有陈广坐镇陇右,一月之内,应是无碍。”
女帝说着,走下床榻,端着烛台走上前,拧眉道:“朕还是好奇,你何来底气,听闻派你去陇右督战,竟能不惊不惧?”
看着烛火后女帝的面容,伍无郁低头一笑。
“有何可惊,有甚可惧?此去也好,在这神都,夸口复土,总觉得有纸上谈兵之嫌,借此机会,亲去陇右,也好实地考察,钻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