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天朗气清。
寰州城外十里,旌旗猎猎,伍无郁与陈广一等,并肩而立,看向东方。
“天使将至,国师大人也该回去了。”
陈广看了眼伍无郁,喟叹道:“真如白驹过隙啊,荒丘岭大战仿佛还在昨日……”
“将军何时也学会酸腐文人那一套了?要不要再吟诗一首,为贫道送行啊。”
见他出声取笑,陈广亦是哑然失笑。
就在这时,一杆旗帜自东而起,随后便是延绵车队。
知晓这是天使到了,他们顿时面容一肃。
在等天使队伍抵达的这会,陈广还是没忍住,看了看一侧沉默的王念仁,低语道:“本将到是好奇,国师用的什么法子,让这老匹夫安生下来?”
低眸浅笑,伍无郁压低声音道:“他不怕死,那他怕不怕他家人因他而死?有时候,刀不一定非要架人脖子上,未出鞘的刀,也管用。”
“原来如此……”
陈广恍然,一侧的王念仁却是眉眼一怒,冷哼道:“将军国师还请自重!你我相距不足一步,老夫虽然年迈,但眼未瞎,耳未聋!”
闻此,二人相视一眼,淡笑不语。
天使是一名中年男子,进行一番例行客套后,便开始请出圣旨。
骑士下马,一干人等皆是弯身以示敬意。
然就在天使要开口时,伍无郁却是眉头一皱,“等等!”
拿着圣旨的天使一愣,所有人看向他。只见他大步往右,来到一众西域使者面前,冷声道:“跪下!”
唐周虽有跪礼,但并不刻意规矩。因此只要弯身行礼表明尊崇即可。
使者之中,乌孙使者率先不悦道:“我等为何要跪?你们不也没跪吗?”
幽幽望着他,伍无郁沙哑道:“抽刀。”
哗啦啦,四周军卒闻令而动。
看见四周刀丛,诸多使者皆是大惊。
“我等乃是陛下臣子,尔等也配与我等相比?下国之臣,面见我天朝皇帝圣旨,就该跪迎!”
说着,伍无郁冷笑道:“若有谁的腿弯不下去,本国师不介意,替他砍了。”
“你!”
“国师大人如此行事,未免太过了些吧?”
“何至于折辱我等?”
“我们乃是一国使者,不可如此!”
“没有这个规矩!”
“……”
一片嘈杂中,伍无郁默默后退一步,双袖一挥,持刀卒上前。
“以前有没有这个规矩,我不管。但从现在开始,有了!谁不服,尽管让尔等之王派军便是。别怪本国师不讲理,给你书信纸笔,让尔等写下绝笔信。然后本国师会将尔等人头与书信,一并送还回去。”
纸笔被人端上,一众使者互看一番,皆是沉默。
半响,大宛使者面色难堪道:“国师大人如此行事,岂不是逼迫我等之国,共同举兵?你就不怕届时数十万铁骑齐聚,你担不起这个责任吗?”
“哈哈哈……”
伍无郁大笑道:“提起西域,贫道听最多的一句,便是这所谓的数十万铁骑。来陇右前,贫道还心中存疑。可前些时日,自你西域而来的五万马匪被两日尽屠之后!我便觉得,这所谓的铁骑,不过是个笑话。
来吧,写信吧,战吧!看看你们这所谓的铁骑,够贫道立几座高冢!”
两日杀敌五万,聚尸铸高冢。
铁一般的事实放在面前,一众西域使者,皆是沉默了。
那场大战,太过蹊跷。他们这些时日不管怎么调查,都毫无头绪。
周国或有征战西域之心。这是在故意挑衅?
见这位国师如此行事,许多使者心中,默默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伍无郁之所以如此做,要的便是让他们这样去想。
越想越蹊跷,越想越深究。等他们钻进牛角尖,等他们惊疑不定,那大周,才能真正平稳下来。
欲扬先抑,欲和先战,欲止先行。
等了片刻,见他们没人动,伍无郁不禁眯眼,扫视道:“要么跪,要么写。本国师没耐心了……”
配合着他的话,四周军卒齐齐上前一步,森森刀丛直指他们。
……
…………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还是低头不语。
见此,伍无郁眼中闪过一抹挣扎,而后怒喝道:“既然尔等不愿做决定,那便让贫道代劳吧。杀!贫道会用尔等之血,给你们的王,写上一封信!”
没有迟疑,四周军卒纷纷扬刀,迈步上前。
刀锋的压迫下,终于有人熬不住了。
扑通一声,一名小国使者跪下,头颅深深低下。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的压力顿时少了许多。
扑通,扑通……
小国使者皆是跪下。
而安丘三国迟疑片刻,也是相继跪下。
还站着的,便只剩大宛与乌孙。
他们的两位使者面色难堪之极,看着身旁的人,皆是恼怒不已。不过形势如此,他们纵然不愿,也由不得他。
当所有人跪下后,伍无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挥手示意军卒退去,然后迈步回到原先的位置。
“天使可以开始宣旨了。”
闻此,负责宣旨的天使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然后轻咳一声,打开了布帛。
他正念着,一旁的陈广却是忍不住,往伍无郁身边迈了一步,细若蚊蝇道:“吓唬他们作甚?有什么深意吗?”
不懂就问,这个优良品质,陈广算是学会了。
淡淡瞥了他一眼,伍无郁低声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