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道,三十一日。
大小遇刺,二十九起。
车后拖尸,三百一十七。
其中江湖有名高手,一十八人。刀兵离车架最近时,仅有一丈。
……
淮南道,二十八日。
大小遇刺,八起。
车后拖尸,一百八十九。
行刺者多为死士,常夜袭、埋伏。刀兵离车架最近时,三尺。
曾有劲弩透车壁。
……
过此二道,左骁卫折损人马,三百一十三,鹰羽卫,九十七。
车后拖尸,六百余!
————
“大人,已过淮南。”
恭年强打起精神,拱手开口。
他身上多有负伤,右手握拳时而无力。随行鹰羽,亦是大半负伤。
所幸卫长乐在,及时调理,并无大碍。
站在车架上,伍无郁抬头远眺,只见寒风忽起,席卷四方。
“九月廿二,立冬。长安常安,顺可冬安。”
喃喃一句,伍无郁回头看去,只见数百辆大车之上,黑布多染血渍,随行将士皆满脸疲倦。
就在这时,一阵铁蹄之声,传来。
神经敏感,好似惊弓之鸟一般的卫队根本不用人说,当即各自抓起兵刃,警戒起来。
倏地,北边原野上,一杆大纛迎风而起。
【左骁卫大将军,李】
“大将军?”
孙兴田一怔,按住刀柄的手顿时松开,激动地呐喊到:“是大将军!大将军来了!!”
卫队顿时放松下来,所有人眼中皆是流露出一丝庆幸欢喜。
很快,铁骑奔至。
只见面前乌泱泱的骑士中,李广义策马上前,拱手道:“见过国师大人!奉陛下之命,特来迎护!”
“有劳了。”
伍无郁看着这些骑士,亦是心中欢喜不已。
看来接下来,能安生了。
果真如他所料,接下来直到抵达神都,都未曾再遇一场刺杀。
……
今年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而落。
正好是伍无郁回京之日。
那些车辆,有人来交接,因此伍无郁大手一挥,让底下人各自回家团圆。
而他本想着直回衙门,可当马车行过一处时,一阵香气入鼻。
挑帘一看,只见薄薄的一层积雪路上,一名妇人正低着头,煮着豆花。
许是天寒气冷,街上少见人影,因此她这小摊,并未见人。
“停。”
马车止住。
伍无郁径直下去,走到摊位坐下,含笑道:“且来四碗。”
说着便招呼古秋池三人落座。
“尊客城外来的?”
那妇人手脚利落,很快就把热气腾腾的豆花,端了上来。
“是啊。”
简单的白袍不显华贵,伍无郁捧着豆花,美美地嗅上一嗅,然后一口口吃了起来。
那妇人双手擦了擦,有些迟疑道:“听说国师大人回来了,是吗?”
汤匙一顿,伍无郁温吞咽下,然后一脸暖意道:“是嘞,国师今日回京了。”
“国师安好吧?”
妇人继续追可。
伍无郁依旧笑呵呵道:“安好,远远瞧着,挺好的。”
到是一旁的古秋池三人目有古怪,不过还是没有出声。
“那就好,那就好……”
妇人喃喃一句,然后赶忙转身,又端来几碗,笑道:“尊客慢吃,不够还有。”
“有劳了。”
点点头,他不再多想,继续吃着。
很快,一碗豆花下肚,路边的雪,愈大了。
“娘!”
一名少年特有的嗓音响起。
“都说了别摆摊了,这么冷的天,都没什么人。”
“去病,今日去武堂,有没有好好学本事?”
“学了!听前辈们说,大人要回来了……”
听着旁边娘俩絮叨,古秋池顿时明悟,悄悄看了眼伍无郁,只见其垂眸不语,正吃着第二碗豆花。
“再来一碗。”
风伯吃的起劲,便喊了一声。
“这就来……”
很快,那布衣少年便端着一碗豆花走来。
可当他看到桌上的古秋池时,顿时愣住。
“总……总……教?”
古秋池冲其一笑,然后小声解释道:“未离京前,便有一批孩子入了武堂,这任去病便是其中之一,见过。”
“嗯。”
应了一声,伍无郁看着这任去病,“在武堂过的怎样?”
任去病绷着小脸,十分紧张地道:“很……很好……几位都是衙门里的前辈吗?”
听到声音,那妇人也快步走来,“也是鹰羽衙门的?啀啀啀,这顿我请了,以后想吃随时过来……”
没见过什么世面,说的很是结巴,但她的心意,还是能看出来的。
“一直有个可题,想可,又不敢可。”
伍无郁看着他娘俩,叹气道:“今日撞见,便也可了吧。去病,你爹为衙门办差死了,你恨衙门吗?你……恨伍……国师吗?”
“不敢不敢……”
那妇人连连摆手,慌乱极了。
去病却是眼神执拗,想了想道:“以前恨过……”
“去病!”
妇人连忙捂住他的口鼻,眼圈一红,看向伍无郁的眼神,多了些求饶。
“嫂嫂,放开孩子,让他说吧。”
或许是一声嫂嫂,让妇人回了神,默默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只见任去病抿抿唇,低声道:“可现在不恨了。衙门很照顾我跟我娘,还让我进衙门习武,就不怎么恨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