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
一碗银耳羹入肚,女帝也没再开口。
更没说让他走的话。
这是想作甚?还想聊什么?
心中嘀咕一阵,伍无郁似有所思,看了看殿门,眯眼道:“太子殿下近日来,在神都到是颇有贤名啊。”
“哦?是吗?说说看,有什么贤名。”
我知道个鬼的贤名!
“这个……咳咳,呵呵……”
尴尬一笑,便听女帝冷笑道:“本以为,是个本分孩子。没曾想,也是个见不得权势的。”
拿着宫仆递来的丝帕擦嘴,伍无郁眯眯眼,轻声道:“不一定是太子殿下的心思,怕是被旁人鼓动的也说不定。陛下当日允太子殿下开衙建班,不就想到了现如今吗?
再者说,细细想来,太子可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在做呢。”
“呵,你到为他说话?”
女帝慵懒地伸个懒腰,轻笑道:“做的是没什么出格的,可这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朕鲜少与太子说体己话,那日虽是动了恻隐之心,起了舐犊之情,可那番话,朕也有试探的意思。
那日太子的表现,太子说的话,可险些让朕落泪呢。
话说回来,你那日……没醉啊?知道的这么清楚?嗯?对了,你那日说的话,才更叫朕……感动。”
淦!说漏嘴了!
眼皮一跳,伍无郁挺直脊背,故意忽略女帝最后一句话,肃穆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与陛下,依旧亲亲之情甚深。殿下仍然心向陛下。
陛下只需注意,那些围在太子身边的小人,即可。”
眼中闪过一抹嘲弄,女帝摆摆手,“别想着糊弄朕,朕还没糊涂。也不怕明说与你,那时,朕打算让太子起来,制衡与你,至于是真的制衡,还是做给百官看,都行。
但现在看来,哪怕是装个样子,太子都做不到。罢了,不说他了,说说你吧。”
说我?
“呃,臣愚钝。”
伍无郁刚刚说完,便见纱幔后,一名女官捧着一封信函,走了过来。
心中好奇,他看了眼纱后的帝影,然后接过信函,翻看起来。
不看不打紧,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捏着信纸的手微微一紧,“胡利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了?!简直胡闹!”
“这是你去岭南时,收到的。”
女帝笑了笑,眯眼道:“别急。朕派人打探过了,番浑无事。他胡利怕是心中没底,派密信来,狂言一番,探探我大周的意愿。朕已然妥善回复了。”
心底一安,伍无郁松了一口气,揉着眉心道:“西域之事,快了,但这个冬天,是肯定不行的。等来年开春,贫道详理一遍,若是可行,就立刻上奏陛下。”
“嗯,你办事,朕放心。”
女帝眯眼道:“一旦用兵,则虎贲卫难以掌握全局。朕已下密旨,令山南卫八万步卒大军日夜操练,以待时机。届时,等你觉得准备好了,朕便让你,带三万左骁卫悍骑,离京而去,过山南,入陇右。汇合虎贲卫,共二十余万军,西出!”
听到这番话,伍无郁不禁心中一叹。
怕是不仅胡利等不住,连陛下您老人家,都安耐不住了吧。
这都准备好了……
暗部,展荆,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等等,让我去?
伍无郁这才回过味来,抬头愕然看向女帝。
只见女帝隔纱淡笑,“三卫元帅,西路行军大总管。统领三卫二十余万人马,为朕复土,开疆!
这个头衔,这份功业,如何?”
眼底震惊之色仍在,伍无郁迟疑道:“上次督军陇右,是因这差事本就烫手,无人愿去,这才让臣捡了个漏。
可这次,三卫人马,共二十余万大军的统帅。臣,如何当得?臣,没那个资格吧……”
“呵,别跟朕说这些没用的。若真将这份差事给了旁人,你这个从头到尾忙前忙后的筹谋客,咽的下这口气?”
五指紧抓,伍无郁垂下头,沙哑道:“便是还当个督军,或领份参谋的职,臣也……也是……愿意的。
而且,怕是朝堂诸公,不会答应的……”
“伍无郁!”
女帝一声轻喝,看其抬头,这才沉声道:“朕要你明白一件事,自我大周一朝,朕,才是皇帝!朝堂、天下,都是朕,说了算!
朝堂诸公,他姓甚名谁?他是哪几个宰辅,又是哪几家王侯?
记住,他们是臣,朕才是君!
朕愿意陪他们玩,他们便是诸公,朕不愿意,他们今日朱紫贵,明日便换囚衣!
懂吗?!”
仓皇起身,伍无郁大脑一片空白,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摆弄手脚,就已然俯身大礼而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双白面绣金龙纹靴出现眼前,几个手指点在自己发髻之上,女帝的声音响起。
“静待明日朝会,朕先给你出气。然后这个冬天,许你进出左骁卫大营之权,多与将士相处相处,来年之时,朕希望我大周,阔地千里!
到时候,谁敢说朕吝封侯?嗯?”
努力抬头,仰视着面前的帝王,伍无郁双眼有些茫然。
女帝俯低身子,捏着伍无郁脸轻笑道:“千古帝王,麾下岂能没有天骄辅佐?瞧瞧朕这国师,二十来岁,位比三公,陇右大捷,二平岭南,荡灭江湖,然后……复土开疆!
不得了,不得了啊……
后人翻阅史书,知本朝,逢澎湃事,当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