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聘婷郡主今天穿的衣服可谓是别出心裁又大胆异常。
她的衣衫并未分为上裳下裙,乃是一件连体的银红色云锦绣着缠枝花纹的长裙,腰间不过是束了一条丝绦,又坠了一枚羊脂白玉,显得纤腰楚楚,不盈一握。
裙摆上用金线绣着万字不断头的纹样足足拖开有一尺长,整个铺在地上,仿佛一朵盛开的芙蓉花。正可堪搭配郡主那种浓艳的炙热的美丽。
最令人吃惊的是她的衣服的居然齐肩船型的领子,把郡主那白皙圆润的香肩露了出来,真可谓是赚人眼球了。
即便有很多的小姐、夫人对她如此大胆放肆的言行看不惯,可又实在是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心中也忍不住泛了酸水,也只有像她这样身份高贵的郡主才能不畏人言,穿成这副样子到处招摇。
聘婷郡主自然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惹眼,可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得意的扫视了有些惊呆又有些嫉妒的众位夫人小姐,甜笑着说道:“舅妈,今儿真是来了好多人啊。您这中秋盛宴果然还是平京城里最大的盛会!”
虽然惇亲王妃平日里有些看不过聘婷的嚣张跋扈,可是她好歹是王爷唯一的妹妹家的女儿,又父母双亡,因此也有几分的怜爱之意。此刻见她一副孺慕情深,刻意讨好自己的样子,就也缓和了她方才不告而入,喧宾夺主带来的几分不满了。
她笑着摸了摸聘婷那细嫩的小手,说道:“你今日倒是打扮的甚是惹眼,我瞧着竟然比画上的人还要美上三分了。”这话半真半假,也不过就是哄聘婷开心罢了。
可是聘婷听了这话,却是立刻眉飞色舞,连忙接着话头说道:“舅妈也是这样认为吗?我也觉得这衣服样式新颖,绣工精致,甚得我心。这可是织锦楼的最出色的三个绣娘花了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给我做出来的,你看漂亮吗?”
说完又炫耀似得,站起身来,在那本就不甚宽敞的观戏台处旋转了一圈。却原来,她那美丽裙角之下,居然还衬了足足八层的轻纱,这一转之下,裙角飞扬,轻纱飞舞,简直就是美得炫目了。
在场的众人都看得有些惊呆了,这样的衣裙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她们都有些心急了,就想着宴会结束要赶紧去织锦阁也定上一件。可是那聘婷显然是故意不想让她们抱有幻想,直接一句话就给所有人浇了凉水。
“这身衣裙,可是那织锦阁最最有地位的老师傅,特地为我设计,只此一件,而且她们也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给别人做同样的款式了。”她扬起了洁白的下巴,那模样看上又可人,又……可恨。
别人都对她这种一贯蛮不讲理、唯我独尊的行事态度领教过三分。所以也只能是暗暗腹诽几句,并没有人敢直接呛声。
好歹聘婷算是炫耀完了,终于做到了王妃的身边。
台上的戏子,因看到郡主娘娘驾临,早就停了吟唱,只等着王妃的命令才敢重新开唱。
王妃见周围已经又再次趋于平静,就笑着说了一句:“既然今日你是来我这里做客,就给我一个面子,且免了这些夫人小姐们的大礼吧。否则这乌央央的一大群人下跪,可也太兴师动众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方才只顾着看郡主的衣衫,却都忘了给她行礼!
“客随主便,我都听舅妈的。”聘婷此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讨好这位舅妈,和她自以为的“未来婆婆”,自然是无有不答应的。
王妃玉手一挥,台上的戏子便又重新扯开动听的嗓子唱了起来。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欲换更添香。”
那唱腔幽怨深长,堪堪唱活了一位养在深闺的美丽姑娘的渴望情感、又无聊寂寞的生活。那位青衣的声音刚起,场上所有的杂音就突然消失了,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那种令人心碎的情绪之中。
李贞儿虽然对昆曲不是特别的了解,可是这样的悠扬绵长的唱词还是深深打动了她。她一时也就被迷住了。
可是好歹她还是个现代灵魂,总不至于真的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到其中,也因此,她听了几句之后,发现唱词有些晦涩难懂的时候,就自动的又走神了。
她有些无聊的环顾四周,却又发现了一位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在这大厅的角落之中,有一个身着紫粉色锦缎衫子的女子怔怔的看着戏台发呆。她挽着堕马髻,插着碧玉钗,一双桃花眼、两弯笼烟眉,看着娇艳多情,不可方物。只是此时她的脸上都是悲切之情,美目中竟然隐隐有泪水要流下。
这不是那位出现在安盛侯府,传闻曾经私奔的闵八小姐吗?
她不是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怎么居然有机会来参加这样的场合?
李贞儿正在奇怪,台上的那位青衣却已经结束了这段《惊梦》,盈盈一拜之下,就敛袖下去了。
王妃本就是个醉心昆曲之人,最是爱这靡靡之音。这位青衣扮相俊美,身段妖娆,偏偏嗓音又穿云裂石,可谓是绕梁三日而不绝了。
真称得上是她平生所见的几位佼佼者之一了。
她的爱才之心顿起,就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几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