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东园街就是杭州城里最为热闹的街道之一,平日里就已经是行人满满,摩肩擦踵。如今这老张茶寮四周更是吆喝声、议论声、哭闹声,纷纷杂杂不绝于耳。还有许多不明就里的人急忙凑上前来兴冲冲地往前挤着看热闹。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李贞儿大声喊着孟氏和李煜之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淹没在这嘈嘈切切的杂声之中。她尝试着再喊了几声,却也不过吸引了身边几个路人的注意,人家不过是纳闷的看了她两眼,就又转过头去伸着脖子看热闹了。
李贞儿心里犯难,那里头传出来的哭声断断续续,嘶哑异常,再加上周围这么繁乱的杂音,她根本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不是自己娘亲的声音。而且现在周围围了这么的人,以她如今瘦弱的身体根本就挤不进去。
有人看到李贞儿一个小姑娘跑到这里来看热闹,也觉得有几分奇怪。这个姑娘倒是大胆的很,难道就不怕这人多手杂,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骚皮吗?
李贞儿此刻却哪里顾得上这些呢,她知道自己再喊下去也没有用,有闲心凑热闹的人太多。她微蹙着眉头,冷眼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眼珠一转,就伸手去袖中取了方才孟氏给她的钱。方才卖包子花了二文,如今还剩下四十八文。
她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就朝着几个仿佛是乞丐模样的人走去,低声同他们说了几句话又拿出了十文钱交到他们手中。之后她又寻觅到了一位身材粗壮的农妇,依样画葫芦,同样说了几句话,付了五文钱。
周围的人正处于极其亢奋的凑热闹状态,不管看没看到,都一股脑的要往中间挤去,同时大家不管是义愤填膺的,还是兴奋凑趣的,都只是在互相打听当时的情形,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官府告状,或者是找大夫来瞧瞧伤者,就任由那凄凄楚楚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就在围观群众兴致正高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人扯了嗓子喊道:“旁边胡同的春宵楼里的姑娘们正跟几个老娘们在外头撕扯打架呢!大家快去看啊!”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却有几个人同样高声喊出了这样的话,这下子凡是听到的人都不再迟疑了,全都一股脑的朝东园街南面的胭脂胡同跑去。个个都生怕自己慢人一步不能看到那难得的热闹,那股劲头竟然比奥运百米决赛还要激烈万分了。
很显然一起不那么特别的交通事故,是比不上那些漂亮姐儿和另一群女人之间的群殴戏码更吸引人的。
成功的把这些围观的人吸引开了之后,李贞儿这才看到那被马撞伤,倒在地上的妇人和孩子并不是孟氏和李煜之,她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那孟氏和李煜之又去了哪里?她的心里产生了新的疑问。刚才她已经向周围的人又询问了时间,此时已经是早已过了约定的时候一刻钟了,怎么此处却不见娘亲和弟弟的踪影?难道是在别处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被刚才的惨事吓到躲开了?她的心又开始烦乱不安。
她看见地上依旧哀哀哭泣的妇人一眼,她如今也是有心无力,先找到孟氏和李煜之才是最重要的,她又掏出五文钱交给一个小乞丐,让他立刻去找个大夫来,就又转身沿着街边一路寻找亲人去了。
她匆忙的在各个店铺之中,寻找着娘亲和弟弟的身影。可是一次一次的希望,却都被无情现实所打破。整条东园街的近三十家店铺里都没有孟氏和李煜之。
只有那家孟氏曾经光顾的卖丝线的店铺的掌柜说,母子二人确实来这里,不过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就已经里去了。
李贞儿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此刻的东园街依旧人潮汹涌,热闹非凡,可是她的心却如坠冰窟。她一路上跌跌撞撞,碰到了不少的人,惊起了一片的责问声。她却不予理睬,只是匆忙的漫无目的的走着。
此刻她才觉察到,穿越重生的这段时间虽然短暂,缺乏母爱和亲情的她却已经与孟氏和李煜之建立了深厚的无可替代的感情。此刻,骤然失去他们的踪影,她的心里如同平白多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主子,你怎么了,可是被刚才那个呆丫头撞坏了?”一个随从模样的人仔细打量着身边的年轻男子,语带疑惑的问道。
那位年轻男子面如傅粉,眼如桃花,长眉入鬓,鼻梁挺直,唇若涂朱,形容俊美非凡,竟然恍如天人。他此刻手持一把乌木纸扇,俊美微簇,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忽的恍然大悟,便就眸光流转,顿时艳光四射,晃瞎了周围大把大姑娘小媳妇的眼。他看着那消失在人群中的瘦弱背影,低沉着声音说道:“没有什么,只是方才那人看着像是曾经坏了小爷大事的小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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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李贞儿那一向敏锐的预感,在她心急火燎寻找娘亲和弟弟的时候,孟氏和李煜之却也真的遇到了麻烦。
他俩如今身处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对面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
那男子相貌普通,衣着平常,更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他有些惊喜的看着孟氏和藏在她身后的李煜之。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老爷一直在找你!”那个矮小男子说道。
孟氏语气冷淡的回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夫人,请你让开,否则我就要大喊了。”
仿佛是知道孟氏不过是在虚张声势,那个男子却还是似乎忌惮的盯着那被挡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