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母子三人下马车的时候,却是正午艳阳高照之时。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深秋季节,偏偏太阳却是这样的炙热、刺眼,让人浑身生出几分的不舒服。
从昏暗的马车中扶着粗使仆妇的手出来,李贞儿被阳光刺激的几乎睁不开眼了。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马车停下的地方并非是侯府的正门,而是仿佛是后门的一个小角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除了那看着颇有些年头的朱红木门,就是几乎有两米高的,延绵不绝的围墙。
那角门边已经站了几个婆子丫鬟。之前接孟氏三人那个嬷嬷最后下来,那些下人们就赶忙上来连声道着辛苦,却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之前下车孟氏母子三人。
孟氏有些不安的看着那你几个衣着鲜艳的丫鬟,李煜之不自觉的就伸出手拉住了孟氏的衣角。李贞儿见状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那嬷嬷却是没有理会母子三人之间的互动,只是边下车边开口问道:“老夫人如今在哪儿呢?”
“刚吃了午饭,说是胃口不好,才用了小半碗白梗米熬的粥就歇着去了。”立刻有个丫鬟讨好的上来回答。
紧接着有个像是管事的中年妇人上来说道:“老夫人休息前交代了,说是她这会精神不济,实在没法子见外人。就麻烦冯嬷嬷先把小少爷带去见她。至于姑娘,就先往静兰苑住着吧。那里是大夫人早就预备好的。今日先去看看,是否缺些什么,明日再跟大夫人拿去就是。”
李贞儿静静听着她们的对话,却发现根本没有一句提到自己的娘亲。她虽然并不意外,但是还是情不自禁的向孟氏看去。孟氏却像是早就意料到这个结果了,只是淡然的一笑,什么也没有多说。
那冯嬷嬷便吩咐一个丫鬟带着李贞儿去静兰苑,另一个嬷嬷带着孟氏去姨娘们住的群芳园。
至于李煜之,则由她自己亲自牵着,就要去见老夫人。
孟氏还没来得及和儿子女儿道别,就被那个嬷嬷不耐烦的拉走了。
李煜之见娘亲突然被带走,而接下来连姐姐都要走,就禁不住有些惊慌了,顾不得刚才的害怕,大声说道:“不是都住在一起的吗?”
自从进了那个小角门,他就觉得进入了一个令人慌乱的地方。那看似精致的雕梁画栋,茂密异常的花木,冷漠的仆妇下人,即便是在白日都让觉得生出了丝丝的凉意。
他,害怕。
他紧紧的拉住了还没被带走的李贞儿的手,不肯放开。
听了这话,冯嬷嬷心里冷笑,不冷不热的说道:“三少爷,这里是侯府,以后不可以这么大喊大叫的,没有体统。这本就是府里规矩,少爷和姑娘都是单独住的。少爷还是快些和我组吧,别让老夫人等的时间太长。那可就是大大的不敬了。”说完就要硬生生的把李煜之的手从李贞儿手里拽了出来。
“煜之,听话,跟着嬷嬷去见老夫人吧,见了祖母要请安,好好和祖母说几句话。祖母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李贞儿见冯嬷嬷手劲似乎不小,生怕她拽疼李煜之,连忙主动把李煜之的手交到冯嬷嬷手里。
然后又笑着对着冯嬷嬷行了个半礼,说道:“真是有劳嬷嬷了,您德高望重,最是知礼受礼的,还要多多提点煜之才是。煜之是个小孩子,最经不得惊吓。他身子又不十分硬朗,若是不小心被什么鲁莽的人拉伤拽伤,那就真是罪过了。”
冯嬷嬷听了这前恭后倨的话,分明半是恭维,半是警告,好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她眯着眼睛,这才第一次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李贞儿。
那漂亮的鹅蛋脸光洁如玉,脸型倒是像极了大老爷。一双大眼睛灵动可人,鼻梁高挺,小嘴嫣红,头发乌黑顺滑。身上的衣服半新不旧,料子也不好,可是绣工却是精致,样子也新颖,倒是外面没见过的样式。整个人看着精神爽利又大方得体。
面对冯嬷嬷明显的审视,李贞儿却依旧带着微笑看着她,放佛刚才的话都是无心而说。
冯嬷嬷那精明而淡漠的脸上,到底出现了几丝意外,她却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仪态,只是淡淡的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有老夫人在,自然不会出任何纰漏,您大可放心去休息了。”说完便拉着李煜之,前呼后拥的去了。
“三姑娘,请这边走。”听了这个陌生的称呼,李贞儿先是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这是旁边的丫鬟在催促自己。那丫鬟虽然心里多少有些瞧不起这外面养大的姑娘,可这到底是老爷和老夫人亲自吩咐接回来的,还是不敢大声呵斥,怠慢她,因此也只是轻声提醒一下。
李贞儿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的表情恰到好处,既不自卑怯懦也不嚣张忘形,那样子倒像是天生的大家小姐。
那丫鬟看了心里奇怪,不是说是外头不知根底的女人养大的吗,怎么这举止形容一点都不粗鄙呢?她心里想着脚下也没停,边走边解释:“这静兰苑离得也不算太远,不过就是一盏茶的路程。”
跟着那个丫鬟一路走着,李贞儿的眼睛也没闲着,她细细打量着这侯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木,果然是富贵门庭,气势非凡。
各种奇花异草遍植,树木则被精心修剪成各种形状,而那嶙峋的怪石,奇诡的假山更是显出能工巧匠的精巧心思。再加上一条人工小河环绕其间,河水潺潺,又增添了几分自然的野趣。
凭李贞儿前世在李家,跟着那浸淫园林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