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吴星从冥想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起大雪,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颇为异常的事情。年二十八除夕,是星落大陆风俗当中团聚年夜饭的日子,是要守岁的。上半夜还只是稀稀落落的爆竹声,到了跨年的节点,爆竹烟花便几乎不再停歇,会一直热闹到后半夜。
而此时,碑林之外,附近村镇却十分安静。
吴星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一块巨石碑高处四下张望,发现不仅仅是原本应该欢腾的爆竹烟花却销声匿迹了,甚至连村镇那些“照虚耗”灯烛光亮也变成了一片一片的黑暗。
“‘照虚耗’的灯烛是彻夜点燃的,从远处看像是成片的星海,最是显眼不过......”吴星四下看了看,终于发现有一处火光突然亮了起来。
抬头看了看星空,辨别了方向,吴星发现火光的那个方向正是都保副所在的村子,距离碑林大概四五里路的样子。也正是因为村子距离碑林旁的十里亭最近,那都保副才被县衙征了杂役去驿道设卡。
“正叔出发前就说过边疆有敌情......希望正叔教的那些斥候技能不是糊弄我的吧。”吴星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决定了前去查看一番,喃喃道:“毕竟正叔的星君品级全是在军中担任‘夜不收’时所突破晋级的,怎么也应该有两把刷子吧.......”
不过,吴星刚刚准备溜下巨石碑时候却突然又往火光方向仔细的看了两眼,然后才加快速度溜了下去。
三下五除二的为驮马卸了鞍鞯,将鞍鞯藏在碑林一个阴暗角落里扒拉着积雪给掩埋上,然后便去自己之前刨出来的那几个雪坑边上,将一小袋高粱解开袋口绳子倒在雪坑里,作出一个掉落的模样,再扒拉积雪将麻袋掩埋了一半。
“这里就是你今天晚上的加餐了,赶紧吃吧。”吴星将马头按低了一些,指了指麻袋口那些散落的高粱。早就饿了半夜的马儿也不去管吴星了,低下头去吭哧吭哧的啃了起来,还不时用马蹄将积雪扒开,好露出下面更多的高粱来。
吴星也没闲着,找着一截枯枝,前前后后将自己的足迹清理了一遍,这才丢了枯枝,重新上了巨石碑顶,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身影。
雪下得更大了,即便原本并不太完美的伪装,此时在雪花的堆积隐藏之下也变成无迹可寻了。
咯吱咯吱!
一个剃着大光头,仅仅留了一条鼠尾辫的蛮族骑着矮壮的北地马进了碑林。蛮族策马缓缓而行,马鞍后鞍桥处面系着缰绳,后面跟着另一匹北地马,看来是当作驮马在用;而在前鞍桥的桩头上,则盖了一顶白毡帽。
蛮族策马的左手前臂已经戴好了一面臂盾,右手也已经将一把弧形的马刀握在了手中,一双三角眼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寒冬时节,宁愿光着头而不戴毡帽,明显是不想自己的视线以及听力受任何的影响!
吴星的驮马正在那里大快朵颐,转头看了蛮族一眼,摇摇头打了个响鼻,便又继续吃它的晚餐了。
蛮族策马在碑林的空地上巡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回刀入鞘,甩镫下马。
蛮族很快便安抚住了有些焦躁的驮马,自然也发现了马臀上的那个“白马辎重营”的烙印,哂笑一声说道:“你倒是跑得快啊!前脚刚端了军营,你就已经跑到这里来了。”
吴星从蛮族进入碑林直到现在都是纹丝不动,甚至连探头向下看的动作也没有,哪怕知道蛮族现在就在自己的脚下喂马,只需要一跃而下,一记三星连环的隔空叠浪拳应该就足够解决这种斥候了。斥候虽然已经是军队之中武勇机敏之人,可是他们的头显然并不会比巨石碑还要硬气。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传出细微的咯吱咯吱声响。
另一个蛮族踩着及膝的高跷从碑林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进来,手上的弓弦早已经上紧,箭在弦上,引而不发。
高跷踩在雪地里的声音远比步行或者骑马的动静要小多了,如果刻意缓步而行的话,甚至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他么的,下次轮到你了!这高跷踩着真累!”新来的蛮族将弓箭收好,挂回自己背上,这才找了一块高一点的小土丘坐下,好脱下自己的高跷,嘴里又说了一句:“帮我把马儿牵进来吧!我也歇一会儿。”
一队斥候撒了出去之后,斥候通常是双人甚至三人分组,万一发现敌情,便会分出一人回报。而平时搜查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分作一明一暗,也是出于同样的道理。
如果吴星刚才按捺不住偷袭了喂马的蛮族,极有可能招唤他的就是一支阴毒的冷箭!
斥候的这种分工布置,对付普通士兵自然是足够了。
吴星借着大雪的掩护轻轻的抖落自己身上的积雪,探出头看了两眼,确定了一下两个斥候的位置和状态,目光冷冽,显然是准备要动手了。
西风国作战是记斩首的,一级首记一功,有专门的督战队登记战功并完成斩首;但是蛮族全是骑兵,最是讲究来去如风,则是以一对耳朵为战功,只需要看他腰间挂着多少对耳朵,便可以知道他斩首几人。两个蛮族既然已经深入到了碑林这边,腰间都是挂了十多只耳朵,所杀的也只能是白马镇周边村落的人了!
先到的蛮族喂好了马,拍拍手站起来,就准备要翻身上马了;而后来的蛮,此时刚刚脱下第一根高跷,一边低声咒骂着鬼天气,一边在那里脱下皮靴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