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长孙无忌拜见凉王妃。”走到政和殿门口,长孙无忌见到了妹妹,赶紧见礼。长孙顺德却赌气似的,没出声,刚才在门口就是见到凉王他也没有低头。
长孙瞥了一眼叔父,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平身。”
“是。”长孙无忌站起来,都没敢看妹妹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孙家好像越来越依靠妹妹了。若没有他们,妹妹深得君上宠爱,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偶尔还可以使使小性子。
可是现在呢?担子全压在了妹妹的肩上。
一旦妹妹失去了君上的宠信,长孙家根本不堪一击。
偏偏叔父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一个年轻人可以凭实力打下这么大一块基业,他觉得那是运气,或许他觉得,只要给他机会,他也能做到。
“叔父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和年轻一般跟人打架?”长孙声音很轻,听上去像关心,可是眼神却很冷。
“观音婢,你就是这么对待叔父一家的吗?”长孙顺德还以为自己将脸上的伤亮出来,怎么也能获得几句安慰,结果长孙兄妹二人竟然没一个问他是怎么受伤的,反而还在怪他多事。
“叔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自打叔父一家来到西宁,观音婢可有怠慢的地方?反而是叔父一而再再三的制造事端,君上已经宽宥过你一次,你却不知道收敛……”
“宽宥?好一个宽宥,果儿挨了足足二十鞭子,到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结痂,你说这是宽宥?我们父子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还不是怕你们兄妹被人欺负?”长孙顺德梗着脖子道。
长孙无忌拳头攥得咯咯响,“叔父,我兄妹二人被赶出长孙家的时候,叔父不曾仗义执言;我们兄妹寄居在舅父家中的时候,叔父连一句口信都没有。今天到是想起我们兄妹怕人欺负起来了,叔父,省省吧,别把别人当傻子。看在祖爷爷的份上,我们兄妹不想提那些旧事,叔父,亲情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哥,算了。”长孙打断了哥哥的话,“叔父,观音婢今天在这里便把话明说了。外戚在历朝历代都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你知,我知,天下人都知道。观音婢从没想过借助长孙家外戚的力量,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有句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观音婢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照顾长孙家,但君上才是观音婢的夫君。从古至今,哪个家族有供奉姑母,姑奶奶的?观音婢将来死了,也是埋进姜家的坟茔。所以叔父还是好自为之吧!”长孙说完,微微向叔父和哥哥施了个礼。
她这些话不仅是说给叔父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哥哥听的。她既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与长孙家划清界限,同时也是给两人的忠告,真到了需要选择的时候,她只会选择站在自己夫君的一边,到时候别怪她绝情。
长孙无忌看着妹妹走远,挥起拳头重重砸在了墙上。他知道,妹妹实在是被逼急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决定走出这一步并不容易,但观音婢自信,她可以不需要依靠长孙家,因为她的夫君是姜万钧。
长孙顺德的脸色精彩极了,突然之间他好像感觉到有点冷。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和他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他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被侄女拉拢,再凭借自己的才华,被凉王倚重,到时候他就是大凉最大的权贵。
可是,等到他爬到了“房檐”才发现,身后的梯子被人撤了,侄女已经和他划清了界限。
“叔父,这下你满意了?”长孙无忌如果不克制自己,他都想动手打人了。
“辅机,这事怪不得叔父啊,那席君买直接带人杀到我府上,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你是没看到,之前在门口,那霍方等人全都站在他那一边……”长孙顺德开始卖起惨来。
“叔父,你还想怎样?你知不知道,君上如果不站出来,长孙家得罪的就是整个军方?
你不知道这种事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吗?真重罚了席君买,长孙果就要丢半条命。更何况中间还有丫丫的存在,若是丫丫都挨了鞭子,长孙家用什么来抵偿?用人命吗?还是让我们兄妹替你来抗下这笔账?”长孙无忌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
事情到了这时候,叔父还看不清形势,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在长孙家并不占理的情况下,君上没有公事公办已经是在偏袒长孙家了。若不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叔父一家现在可能已经早已不复存在。
其实长孙顺德不是不明白,他只不过是被植入骨子里的“特权思想”给遮住了双眼,不愿意看清现实。
再说另一边。
长孙顺德被带走了,可是门口这里剩下的众人,仿佛站在洪荒巨兽的脚指头底下,大气都不敢出。
姜万钧将长孙顺德打发走,就是不想有人从中作梗,一旦被长孙顺德弄得他下不来台,他最后只能动手杀人了。要是杀了长孙顺德父子,那不管是出于给观音婢一个交代,还是为了一碗水端平,他都不得不严惩霍方的部下。最后损失的是他自己,还会给所有人蒙上一层阴影。
“霍方。”姜万钧第一个点了霍方的名字。
趙离已经将之前的事小声汇报给了自己,姜万钧听了之后是哭笑不得,这个憨包果然是一个惹祸精。
不过正好,霍方之前得罪了那么多的地主乡绅,不惩戒一下不合适。
“末将在。”霍方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