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文官体制,各种衙门的小官员,其实不能称官,而只是吏,没有品级。
一旦有官身,哪怕从九品,庶民见了也得称老爷。
钱谦同贵为德州知府,帝国正六品官员,自是贵不可言。
不过贵不可言,也只是相对。
知府上面尚有巡抚、大延尉、提督,又再往上,才是一州总督。
但哪怕是蜀州总督,在西境兵主、东方郡王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更别说是钱谦同这个区区德州知府。
钱谦同听到“东方郡王到”五个字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自己在做梦。
东方策,堂堂西境兵主,帝国大将,怎会跑来参加萧海、沈君瑜两个庶民的婚礼?
他这个朝廷命官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是嘴巴阖张,有种幻梦般的不真实感。
大门被缓缓推开。
东方策身披大将军朝服、腰悬将剑,龙行虎步,缓缓入场。
没有带什么扈从。
说起排场,还不如方才钱谦同进场时的前拥后簇。
但堂堂西境兵主、帝国郡王的气场,又哪里是钱谦同这个区区六品官身的知府能比?
原本因为李策这个无名小卒激怒了钱府尊,宾客们基本都在指责和嗤笑。
偌大礼堂,颇为嘈杂吵闹。
在东方策进场后,瞬间安静如死。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位郡王身上。
钱谦同张大嘴巴。
陈师爷张大嘴巴。
萧长富、杨翠、萧海、韩磊、陈佳佳、在场所有宾客,全都张大嘴巴。
很懵。
想象不到,实在想象不到。
东方策堂堂西境兵主、世袭罔替、与国同岁的帝国王爷,怎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么一个普通至极的婚礼上?
不过又哪有人敢去问,东方王爷您怎的这里?
人东方王爷如何行事,还需要跟尔等庶民解释?
“下官钱谦同,参见王爷!”
“卑职陈济,参见王爷!”
“草民拜见王爷,王爷千岁,王爷万福!”
钱谦同先行下跪。
陈师爷紧随其后。
接着萧长富、杨翠、萧海、陈佳佳、韩磊、满堂宾客,也跟着全都跪在地上。
苏兰和沈君瑜,也要跟着下跪。
却被李策拉住。
他卓然而立,雄伟如神,哪有要下跪的意思。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见到东方王爷,敢不下跪?”
钱谦同怒骂。
他这个六品知府都跪在地上,李策这个狗屎一样的庶民居然敢不跪?
如此一来,就好像自己这尊贵的府尊大人,在跟李策这个狗屎一样的贱民下跪。
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却又不敢起来。
“小子,还不跪下,你想死么?”
陈师爷也跟着骂。
李策浑不在意,似乎没听到。
便见东方王爷往李策走去。
所有人都觉得,李策死定了,肯定彻底激怒了东方王爷。
这个狗屎一样的庶民,见到与国同岁、世袭罔替的东方王爷,却不下跪,又比方才挑衅钱谦同这个红顶府尊严重许多。
挑衅钱谦同,最多也就是几年牢狱之灾。
对东方王爷大不敬,按照帝国律法,那是杀头的重罪。
所有人,都笃定李策在做大死。
东方王爷进场后,直奔他而去,想必就是要拿他是问!
杨翠、萧海、陈佳佳、韩磊这些早就看李策不爽,巴不得他去死的人,心中都在狂喜。
沈君瑜和苏兰,则紧张到极点。
“策儿……”
“哥……”
娘俩都吓得不轻。
这可是西境兵主、帝国郡王、镇国大将。
哪是一般人能够抗衡?
李策却没有丝毫紧张。
就见东方策到了李策面前。
拱了拱手,便束手而立,站在李策身边,还隐隐靠后了一个身位。
众人,“……”
这什么情况?!
东方王爷,不仅没有责罚李策对他的冒犯,还对他行拱手礼?
这里面值得玩味的东西可就太多。
帝国最重礼法,得是身份地位相差不大的人,才行拱手礼。
然后站立的位置,也有讲究。
东方策站在靠后李策一个身位的地方——岂不是说,在东方王爷看来,李策的身份地位,还隐隐压他一头?
可这怎么可能?
东方策,西境兵主,世袭罔替的帝国郡王,已然是齐天之贵!
便在此时,门口又传来带着明显颤抖的颤抖声!
“总督大人到!”
抬眼望去,便见头戴紫金官翎的总督张邵、携着幼子张少游,缓步而来。
众人,“……”
完全傻眼。
这……到底什么情况?
先来个王爷,再来个总督,来参加两个普通庶民的婚礼?!
但让众人更加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后面。
张邵,堂堂总督,紫顶加身,封疆大吏,权倾一方,走到李策身边后,居然——就那么跪下!
就那么跪在李策面前。
姿态谦卑,如见神祇。
“起来吧。”
李策摆手。
无论动作还是神态,都是那么自然,那么从容。
似乎张邵这个封疆大吏,跟他下跪问安,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钱谦同很懵。
陈师爷很懵。
萧长富、杨翠、萧海、陈佳佳、韩磊,在场所有人都很懵。
脸色发白,嘴巴阖张。
李策,一个普通退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