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贵妃娘娘对此事秘而不宣,是因为此人暴毙,死无对证,即便是有那一纸供词,也难以服众。”
“不错,柳青青这个女人,行事阴狠毒辣,但是却几乎滴水不漏,这么多年本宫也就抓住了这么一点纰漏,可惜,天不助本宫,现在死无对证,无法给这个毒妇定罪,本宫密旨召你进宫也是不想打草惊蛇,你可不要因为她和善的外表就放下戒备,走了婉婉当年的路。”
再度提起儿时玩伴,安贵妃的话音里面满是哀伤。
这么多年,她费尽心思想要替好友报仇,却都是无功而返。
只能替她守护好唯一的女儿。
好不容易寻到了当年事件的蛛丝马迹,到最后又是空欢喜一场,她愤愤不平,却也无计可施。
“贵妃娘娘,请恕臣女直言,贵妃娘娘所说之事,与臣女这十三年来所听所看截然不同,若是让臣女听贵妃娘娘一家之言就断定柳青青有罪,那么,臣女和这十三年来纷传谣言的人就没有区别,贵妃娘娘能拿出来的证据,只是那一纸供词,如您所说,现在死无对证,臣女无从判断真假,故而,不能全信,但是请贵妃娘娘放心,您大费周章秘而不宣,臣女一定会小心谨慎,追查当年母亲难产一事,对待柳青青,臣女也会小心提防。”
孟娇自小在流言蜚语之中成长,最知道的,就是人言可畏。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件事儿。
同样的,也不会偏听偏信任何一个人。
不过,她也听得出来,安贵妃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她母亲当年难产血崩是另有隐情这件事儿,基本上是**不离十了。
而且,不管是不是柳青青所做,这件事儿与她,也不会脱了干系。
“你能如此小心谨慎,本宫倒是更放心了,这件事情本宫能帮你查证的,就只有现在拿到,自然能够更加确切的辨别孰是孰非,至于现在你流言缠身的事情,本宫会替你压下去,你只需要查明真相,其余种种,无须留心。”
“既然如此,臣女,多谢贵妃娘娘相助。”
话已至此,该说的便都已经说了,孟娇起身告辞。
安贵妃站在大殿之中看着她的背影远去,长叹一口气。
这个场景,无端让她想起当年和婉婉决裂,她也是这样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踏进了那个她一辈子也没走出来的孟家。
大殿外头伺候的宫人悄无声息的鱼贯而入。
一直跟在安贵妃身边的嬷嬷拿过一条天水碧色的披风,轻轻地给她披上。
“娘娘,其实夫人不这么信任您,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您和薛姑娘的交情,也没几个人知晓。”
“本宫知道,她不这么轻易信任本宫,其实本宫心里真的是高兴的,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其实有一个好处,就是让她有了婉婉一直没有的防人之心,婉婉之所以含恨而终,就是因为太过轻信旁人,好在阿娇不是这样,对任何人,她都有抽身一步的余地,这很好。”
但是话虽然是这么说,看着昔日挚友的女儿不完全信任自己,安贵妃心中还是有几分苦涩的。
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孟娇好好的活着,婉婉在天之灵便有所慰藉。
却说孟娇从瑞章台里走出来,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其实安贵妃的话是不是真的,她心里已经有了考量和答案,一介贵妃,根本没有理由去陷害一个小小的官员妾室。
她只是没有想到,看上去那样亲近和善的二娘,背地里竟然如此心如蛇蝎。
孟娇一路沉默,到了孟府门前,远远地就看见柳青青带着孟媛站在府门前等着。
孟娇放下轿帘,深吸一口气,拼命地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发作,不能打草惊蛇。
复又默默地重复了好几遍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的面上才恢复了淡淡的笑容。
走下软轿,看上去还是出府觐见的姑娘,毫无变化。
“不过是进宫觐见贵妃,劳二娘在此等候。”
进退得体,说话也没什么变化,柳青青打量了孟娇几眼,心下道这小丫头进宫应该并未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面上笑容更是亲切,还是那样热络的拉过孟娇的手。
不过这次,倒是记住了林嬷嬷所说过的,尊卑有别,并不敢把手放在孟娇两手的上边。
孟娇在她把手伸过来的一瞬间,本能的想要躲开。
明明柳青青那样憎恨自己的母亲,也那样憎恨自己,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出这副恶心的样子曲意逢迎。
她不知道,也想不通。
但是她清楚,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柳青青察觉什么,不然,打草惊蛇之后,可能再也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一味沉寂,也不可取,在打草惊蛇范围之内稍加试探,才是上策。
“二娘,我今日入宫,看见贵妃娘娘给皇子裁剪布料的样子,真实舐犊情深,我看了心下有些酸楚,所以想问问二娘,我母亲当年,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问可真的让柳青青措手不及。
薛婉这个名字,去了十三年还是让她恨在心尖儿上,乍一听孟娇提起,她差一点就没藏好眼中的恨意。
不过好在,她反应足够迅速,把那一瞬间的诧异给过渡成了浓厚的哀伤。
“是二娘不够细心,竟然竟然都没想到你会思念亡母,你母亲的事情,二娘早就该和你说的。”
“二娘不必伤怀,也是我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