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喜欢了一辈子金菊,却错过了最后一次金菊盛开。
“小夫人的母亲,可是薛家的女儿薛婉?”
“嬷嬷也知道我母亲?”
“贵妃娘娘小时候,常常和薛家的小姐一同玩耍,后来贵妃娘娘进宫,薛家这位小姐还经常给贵妃娘娘送东西,奴婢一直跟在贵妃娘娘身边儿,自然是知道的,这位薛家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孟娇不自觉的红了眼眶,林嬷嬷说,她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她自己也一直这么相信着。
林嬷嬷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件几乎快烂透了的衣裳,还有一把生锈的不成样子的长命锁,上面还能依稀辨别出一点印记,似乎是个“娇”字,大约是薛婉怀胎的时候,知晓这一胎是个女孩儿,便请人打造了这一把长命锁,还刻上了给孟娇取的名字。
“我从来没有带过长命锁,我记得我在小庄子上的时候,里头有个打扫的婆子,她儿媳妇儿生了个儿子,她欢天喜地的找人去打了个长命锁,纯金的,很小,但是很漂亮,我那个时候很羡慕,想去摸一摸,被那个婆子打开了,说我是不祥之人,是个煞星,若是摸了长命锁就不灵了我没想到,原来母亲也给我打过长命锁,比她的那个,好看多了。”
孟娇说到后面,手里死死地握住这把生了锈的长命锁,就好像这么紧紧地握着,就能感受到一点点母亲的气息,她在很努力的想象,母亲当年是怎样温柔的给她缝制衣裳,又是怎样精雕细琢,打造出了这把长命锁。
“这把长命锁,做工精致,就是生锈了,也难以掩盖它的好看,所以奴婢觉得,薛家小姐,一定很爱很爱小夫人,所以就算是一把长命锁,也花尽了心思。”
是,薛婉一定很爱孟娇,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可是,这个最爱她的人,偏偏走得那样早,甚至都来不及和她见一面,连这把长命锁,都只能在十三年后姗姗来迟。
“林嬷嬷,其实我今日进宫,从贵妃娘娘那里听说了不少事儿,她告诉我,我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而把她害死的这个人,就是现在对我一直亲善有加的二娘柳青青。”
孟娇忽然开口提起了这个事儿,林嬷嬷有些怔愣,她看了一眼孟娇看不出悲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贵妃娘娘所说,想必应当不是空穴来风小夫人今日回府之后没有直接回院子,可是去了二夫人那里打探了此事?”
“是,贵妃娘娘所说可能不是空穴来风,但是毕竟没有实际证据,我直言并未全信,回府之后便去了二娘那里,打探了母亲当年的事情。”
“二夫人怎么说?”
“她告诉我,母亲生前并未尝到苦楚,自小锦衣玉食,嫁了人之后夫妻和睦,到死,父亲也没有对她厌弃林嬷嬷,其实我是想相信的,母亲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值得被这样对待,可是媛媛拉着我去了母亲生前,那里破败不堪的院门,萧条的亭台,还有被放任生长的金菊,打破了我所有的自我欺骗。”
薛家败落之后,薛婉在孟家一定过得很不好,孟中庭也绝对不是柳青青所编造的那种,情深义重的夫君。
“如此说来,两相对比之下,真相究竟如何,小夫人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了,奴婢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薛小姐当初既然死有蹊跷,那么不论如何掩盖,必定还是会留下痕迹的,小夫人若是不打草惊蛇,细细寻觅,必定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当年的事情,知道情况还能好好存活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了,不过,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二娘身边的丫鬟婆子里,不一定没有知道旧事的人,若是想要着手,怕是还要从她们身上寻找蛛丝马迹。”
林嬷嬷却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二夫人能够隐瞒这么多年滴水不露,必定是警戒心极强的,小夫人若是动手,必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她销毁了一切证据,咱们可就束手无策了,依奴婢来看,不一定只有二夫人身边的人知道当年旧事,那孟老爷身边儿的人,也不一定清白。”
林嬷嬷的话提醒了孟娇,的确,柳青青办事滴水不露,若是真的从她身边着手此事,怕是在不经意间就会打草惊蛇,一旦她察觉到了一点风吹草动,必定会销毁一切她能想到的证据,那么想要再查下去就是难如登天,如此一想,现在还没有任何防备心理的孟中庭,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不过就算是孟中庭现在并无防备,孟娇也不能贸然下手,她必须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不过这并不代表,她现在就只能按兵不动,她还有一个地方,里面有个人,能够让她直观的了解到当年的事情。
第二日清晨,孟娇以出门散心为由,带了林嬷嬷和翠袖两人驾车前往孟家那个远在京郊的小庄子,孟娇记得,庄子上面伺候的人里头,有个十三年前和她一起被下放来的婆子,似乎小厨房的婆子,对于当年的事,她应当知道不少。
“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街上的人这么少,嬷嬷,别不是咱们今儿出门没看日子,赶上了什么节气了吧。”
坐在马车里的翠袖看了一眼外头,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孟娇也跟着掀开车帘,果然,大街上很少有人出现,就算是有几个,也都是行色匆匆。
“算日子,今儿并不是轮着什么节气,大约是今儿天儿不太好,又冷嗖嗖的,所以大伙儿才都不出来吧。”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