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猎定在了中秋节的后头。大统领府内在中秋节之间便开始忙活起来。原因是孟澜已经离着临盆之期越来越近。按照包大夫的说法,这不足十月就生产的也大有之。于是大统领府便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每日府内必有一个产婆候着。而那位孟澜看中的崔氏也已经在府中住下,好生养着,保证奶水充足,只每日给她几个时辰回去探望家中孩子。
孟澜已经不怎么出来,几乎都在房中走走坐坐,顶多也是在自己院子里走动几下。
在中秋节前,谢复也回来了。他回来,意气风发的。老头子终于又迎来了第二春的感觉,谢家顿时在皇上跟前又抬起了头。可惜姜玉庭已经去了封地,老头子这份意气风发没多久就消散了。
可他回来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关于北齐的笑话。
尤其是卫暄的。
坊间都在传,卫暄为了保住他这个皇位,亲自出来对着谢复下了跪,求他不要再对北齐动手。谢复狂妄,让他喊了三声爷爷。卫暄也同意了,待他喊了之后,谢复才收了兵回来了。
这故事兴许有杜撰的成分,可卫昭心里也知道,为了求得这一点点的宁静,卫暄早就将北齐皇室的脸丢尽了。
若是换做她,士可杀不可辱,她是宁愿带着人与谢复血拼到底也不会跪地求饶。
这消息惹了卫昭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偶然还会叹息一声。绾绾问她,她也不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无人之时,她与凤隐才透露几句,凤隐也只是感叹一声,说道,“太子他也不容易。”
可除了这一句,也再找不出为卫暄开脱的词了。
谁也不容易。
卫昭想起那些被人当街杀死的北齐人,那些人又何曾容易?想到这一点,便是连最后为卫暄开脱的词都没有了。
凤隐怕她太过压抑,被秦羡看出来,便一直陪在她身侧劝着,时常告诉她,许多事情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办成的。她不要太难受,卫暄他也不轻松。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路,谁也管不了谁的。
过了好几日,卫昭才只字不提这件事了。
这一日,卫昭和秦羡陪着薛老夫人用饭,薛老夫人便道,“孟澜待产在即,你那边秋猎安排尽量让别人着手,你也该多陪陪她。”
说着又转而对卫昭道,“小九。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是偏心,只孟澜这个时候是需要阿羡陪在身侧的,你也不要生气。”
卫昭却十分大度的说道,“这个道理小九明白的。毕竟生的可是秦家的长子嫡孙。我盼着姐姐一切顺利呢。”
秦羡给她夹了菜,堵了她的嘴。平日里连去看她一眼都要生气吃醋的人,会像她说的那么大度么?
只秦羡心中也感激,卫昭在他跟前再怎么闹,却也是极有分寸,从来都不会不顾大体闹到薛老夫人或者孟澜跟前的。这一点,秦羡感激她。
可卫昭的话对薛老夫人来说十分受用,她握了卫昭的手道,“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日后你也和阿羡有个孩子,我们秦家便圆满了。”
卫昭垂了首没接话。秦羡看了看她,随即对薛老夫人道,“小九还年轻,此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薛老夫人也不是不开明的,便没再多言。
秦羡又道,“我这几日公务实在繁忙。秋猎一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家中还是要多劳烦母亲张罗。但儿子会尽量多些时间回来的。”
薛老夫人点点头,秦羡对待公事一向认真,她也不好再多言。
夫妻二人陪了薛老夫人用完饭,便回自己的院中。
秦羡握着她的手问道,“过几日便是秋猎了,这些日子你练的如何?”
卫昭道,“我时常担心绾绾,便练的少了。这一回想拔得头筹许是没希望了。你到时可别怨我。”
秦羡道,“拿着绾绾当借口,分明是你疏于训练了。”
卫昭辩解道,“哪有的事?”
秦羡轻笑,“我昨日去马厩,见毛毛又长胖了,还说你没疏于训练?”
卫昭像是做错事被逮个正着,垂着头不说话。
秦羡见自家小娇妻有些泄气,便宽慰道,“你到时候跟在我身侧,我猎到的分你。”
卫昭抬眼,“这不是耍赖吗?”
秦羡将她的手握紧道,“你我夫妻一体,我的给你有何不妥?”
卫昭露出佩服的神情。能将耍赖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的,她也是头一回见。秦羡他调皮起来,也是无人能敌。
一边走着,卫昭又问道,“以往每年秋猎的守卫都是你来安排的吗?”
秦羡道,“有时候会交给执金吾的人,我不是每年都在。今年我恰好在,便交给我了。”
卫昭又问道,“是安排的执金吾的人,还是你军中的人?”
秦羡回道,“我自己的人我安排起来更顺手。”
卫昭了然。心中却隐约有些担心。若是秦羡安排守卫,那些人还能进去吗?
秦羡见她若有所思,也没多想,又道,“有好几个熟人,你到时候能见着。”
卫昭面上一喜,道,“你是说赵立郭仁他们?”
秦羡点头,“不仅如此,还有李二狗。”
卫昭笑道,“哈,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吗?我以为他只会炒菜,还一直是个火头军呢。”
秦羡道,“他是个好苗子,你见到他便知道他有所不同了。”
卫昭点点头,复又道,“李汉呢?他也在吗?”
秦羡点头,“让他找点事做,免得他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