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羡到了东院,正巧看到崔嬷嬷端了空碗出来。她见到秦羡,忙福了身子。
秦羡走过去,小声道,“母亲可睡下了?”
崔嬷嬷遥遥头,“刚喝了药,还没睡呢。大统领进去瞧瞧吧,老夫人问起你来了,还有……”崔嬷嬷又压低了声音道,“还问起了二夫人。”
秦羡颔首,“崔嬷嬷歇息片刻,我去看看母亲。”
崔嬷嬷点头,恭敬给秦羡让开路。
秦羡走进里屋,见了薛老夫人躺在那里,气色还是不大好。
他走到跟前,轻唤一声,“母亲。”
薛老夫人看他,便笑了一下道,“你回来啦?可是公务繁忙,瞧着你面色有些不好。”
秦羡道,“宫中最近事多,可能要延续一段时日,儿子这些日子可能看望母亲的时间会变少,还请母亲谅解。”
薛老夫人道,“没有什么不谅解。你以前出去打仗,一走就是一年多。只要你记得来封家书便好。你如今在京都城,我还能见上你一面,已经是十分知足了。”
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秦大大统领,此时竟鼻子觉得有些酸涩。他好像从没有好好陪过她。她这位母亲,付出的比他想象的多。丝毫不逊于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他多少年没掉过眼泪了?
他没允许自己露出一点软弱来,对薛老夫人道,“母亲安心养病,不要多想。等这阵子闲下来,儿子带你出去走走。母亲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薛老夫人摇摇头,“老了,不想乱动了。还是觉得在家里好。你若是闲了,也不必花时间在我身上。与小九好好的,便好。”
秦羡微微垂眸。
薛老夫人又道,“那孩子最闹腾了,怎么没见她过来看我?可是你生她的气了?”
卫昭甩下和离书搬出了大统领府的事情,秦羡是打了招呼的,不能告诉薛老夫人,免得她再受什么刺激。
此时薛老夫人问起,秦羡便顺着她的话道,“这次是她不懂事,惹了大祸。”
薛老夫人听了瞪他道,“这件事小九有什么错?错的是孟澜,你罚了孟澜就算了,怎么能生小九的气?这件事小九就算不做,迟早是纸包不住火。早些知道,对这个家才好。”
秦羡没有说话。
薛老夫人又道,“终归不是秦家的骨血,若是久了,便更舍不得了。那孩子虽然可爱,可我们都是凡人,能接受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这样的事实吗?你呀,不要因为我如今身体这样便记恨小九。她当了回恶人,或许也有私心。可这件事说到底,她也没有什么大错。你们俩好好的,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秦羡点了头,随即道,“最近事多,我与她的事情需要我们好好谈一谈。等过了这阵子,儿子会好好处理,请母亲不要担心。这段时日冷落一下她也好,让她日后知道做事三思而行。”
薛老夫人便道,“那孩子不是个坏孩子,我不会看错人。可她性子也是执拗的。你不把握分寸,当心她气的一走了之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虽是玩笑话,可却一下子戳了秦羡的心。他只轻轻嗯了一声。
“好了,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秦羡便躬身,“母亲好好歇息,儿子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退了出去。
等到了西院,看着院子里没了往日熟悉的身影,便有些怅然若失。以往她在时,这院子里仿佛有无限的生气一样。她的笑声,她的吵闹,都显得那么有朝气。
可她实在是太心狠了。
他没想到她那么决绝的就直接写了和离书。更没想到,等他回来时,她已经收拾了搬出了大统领府。留在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几乎一样都没带走。她这是要彻底与自己,与大统领府撇清关系吗?
这个女人,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对他都只是利用吗?
不能想,想的多了,便生气的想杀人。
他一向理智,却轻易被这个女人扰了心神。
不能这样。
秦羡强自掩了心神,去了书房,又处理公务起来。
长生在门外看了,不由叹息。这是连着两个晚上没睡了,东西也只是随便吃了一些,也不知道秦羡要熬到什么时候。
长生心疼,却也知道,他如今的话,秦羡是一个字都不会听得。他一个局外人,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秦羡和卫昭能走到这个地步。这以前不都好好的吗?
秦羡在书房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长生让人给他送了茶,递了点心,他看也没看一眼。
后来孟芷回来了,进了书房,对秦羡回道,“公主府周边有守卫守着,且各个都是高手。”
琴弦皱眉,“哪来的守卫?”
“今日七皇子带过去的。”
秦羡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随即传来三个字,“知道了。”
——
连着几天,乾清宫少有人进出。那些妃子找了各种理由要来找姜善,都被人给拦下了。唯有姜善的几个近臣可以进出。姜善也连着几日没有去上早朝,一切事宜都交由魏延连同六部处理。
大家都以为是姜善在苏莺莺和太子一事上受了打击,却无人知晓,姜善在乾清宫内已经病的不轻。
正值壮年的帝王,因为这一件事,却一下子一病不起了。
高海正在检查端进去给姜善的午膳,却见谢时莲带着紫玉正走过来。她走过来时,还伴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人闻着十分舒畅。
高海忙吩咐人将午膳端了进来,自己则是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