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刚刚登基,要处理的政事有很多。
他在御书房批了折子,魏芙给他端来了参汤。
姜安放下朱笔,将参汤接过来,说道,“以后这种事不必你亲自来一趟了。”
魏芙道,“皇上日夜繁忙,臣妾也是这个机会能见上你一面。送参汤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魏芙自成为皇后之后,遵循魏延的教导,对外都是侍奉端庄大气。可唯独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跟前,魏芙还是想保持了一份纯粹。她不想如今的身份,隔绝了太多东西。
姜安没说话,仰头将那参汤喝了。魏芙将空碗接过来递给一边的宫娥,自己则是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皇上也该歇息一会儿。爹爹那处,还有秦大统领,都是可以帮衬一二的。”
姜安抬眼看她一眼。
魏芙便自知自己失言,忙要福身道歉,却被姜安伸手拦住,“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先退下吧。”
魏芙垂了垂眼眸,点点头。
刚要退下,却看到姜安突然皱了眉头。
他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一手握紧了龙椅。额头上青筋凸起,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皇上,你没事吧?臣妾这就叫人去宣太医。”
魏芙刚要开口,手却被姜安一把拉住。
魏芙惊愣转头。
姜安艰难开口道,“不必传太医,朕,没事。”
“皇上……”
“朕说了,朕很快就会好。”
魏芙咬着嘴唇点头,心下却十分担心。
她在姜安身前蹲下,伸过手去,探进他的衣服里。起先姜安按住,不叫她的手更进去一些。魏芙便仰着头温柔道,“臣妾给你揉一揉,臣妾的手软,也暖和。”
姜安迟疑片刻,便松了手。
魏芙便在他方才按着的地方轻轻的揉着。
如魏芙所说,她的一双手从来没做过粗重的活,所以很软。现在已经开春,可她是六宫之首,宫里头还是烧着地龙,一路过来也是被保护的好好的,所以手也是暖的。
就这么揉了一会儿,果然舒服了很多,姜安的神色也逐渐松懈下来。
“好了,不必揉了。”姜安说道。
魏芙便起身,又叮嘱道,“臣妾记得皇上不止疼了这一次了,还是得叫太医看看。总这么拖着,总不好。”
姜安应了,道,“得了空,叫古太医来看看,你不必担心。”
魏芙点点头。
姜安又问道,“你二哥成亲的日子还有多久?”
魏芙回道,“前日将婚事已经草草办了。”
姜安抬眼看她,有些惊讶。
魏芙便解释道,“知道皇上最近繁忙,爹爹也未将此事告知皇上。二嫂并无什么亲人,就在府中简单摆了几桌。”
“你带着贺礼去了吗?”
魏芙道,“臣妾刚刚当这个皇后,许多事情还在学习当中。贺礼让人给送过去了,爹爹和二哥也十分理解,并无怪罪之意。”
魏芙心中十分清楚,她当上这个皇后,许多事情就要有所取舍了。好在爹爹本就在朝堂之中为官多年,对这些再熟悉不过,是以十分支持。
姜安便垂下眼眸,拿了朱笔,道,“不必因为朕而与家人生分了。他们都是你至亲之人,该多走动才好。”
魏芙福身应了。
正在此时,有人上前禀告,“高公公求见。”
新人新气象,姜安登基之后,这大内总管的位置便换了别人。高海还被留在宫中,就这么被晾了好些日子。先前新帝繁忙,他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面圣。如今过去了一些时日,高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过来了。
魏芙见有人过来,便福了身子告退了。
她走出去几步,便听到姜安清凉的声音传过来,“宣!”
魏芙还没走到大殿门口,高海便进来了。
他不知道魏芙也在,忙慌慌张张给魏芙跪下来行礼。魏芙和善的应了,又道,“你去见皇上吧,本宫这就走了。”
高海伏在地上,喊了一句,“恭送皇后!”
在皇宫里久了,尤其是能在皇上跟前伺候那么多年,成为了大内总管,那一定是个人精。这些礼数,他做的十分到位,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待魏芙走出了大殿,高海这才起身。他弓着身子走了几步,然后在姜安跟前跪了下来,“奴才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安头也不抬,手里依旧拿着朱笔,问道,“高公公过来有何事?”
声音十分冷清。
这位新帝比着先帝更加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让高海捉摸不透。他捉摸不透,便会更加紧张,担心自己的前途,所以才主动过来求见了。
高海便跪在地上说道,“先帝已经驾崩,老奴日日想念,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想及先帝过往种种,便忍不住老泪纵横。”
高海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的落了泪,又忙用袖子去擦了。
“先帝他待老奴不薄。如今皇上登基,老奴应该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老奴毕竟年事已高。皇上身边也有得力的人伺候。老奴在宫中除了睹物思人,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了。是以,老奴斗胆恳请皇上,放老奴回乡。老奴一旦回乡,一定日日替我大晋祈福,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高海说完,便双臂伸直,伏在了地上。
半晌没有听到姜安的反应,高海便偷偷抬起头去瞄姜安。
姜安朱笔在奏折上写着什么,却一直没有说话。
高海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