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青玉案
张四狗却是笑道：“哪里能说告就告的呀，这还得有像我三舅这样与县令相熟的人支应一下才能行呢。胡掌柜，您别听薛大哥胡说，他那是没吃饭，饿得胡拉嘴。”
胡万一听，马上站了起来，说道：“哦，是我怠慢了，三位慢坐，我这就去准备。”
胡万说着马上撤出房间去叫酒菜进来。
王崇古白了张四狗一眼，薛亢却是笑道：“你自己馋了，何必拿我说事。”
张四狗哈哈一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珠帘边上拱手说道：“里面坐着的可是青莲姑娘。”
青莲姑娘细声在里头应道：“正是奴家，奴家破相怕污了官人的脸，故而如此，但弹唱什么的随时可以斥候着。”
张四狗问道：“那两千两的数目是你提出来的？你放心大胆得说，胡掌柜现在不在。”
“是我提出来的。”青莲姑娘话中带着有一些忧郁。
青莲姑娘又说道：“呆在青楼之中虽说暂时不愁吃喝，但每日花销都算是债钱。高息高利累起来便是所谓的赎身钱。我如今已然这样，往后怕是挣不着银子，也不知道胡掌柜会如何处置于我。我惧怕之下才提出这个价钱来。”
张四狗又问：“你想从良了？”
青莲姑娘又说：“已有相好，他知我脸已经破相，但并不嫌弃。他想要赎我，但胡掌柜依旧要高价。他东拼西凑手上还是没有那么多银子，我知他不易，不想让他再为银子花愁。奴家指着这件事把自己赎出来也好将来与他好好过日子。”
张四狗点了点头，回过身去与王崇古互看了一眼。
王崇古说道：“胡掌柜刚刚说话全在弦上，应该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想要的应该还是一个中间人，而这个中间人就是我们。”
张四狗笑道：“先应下来吧。虽然我们都觉得赵捕头可能别有用心，但至少他在办案方面的经验比我们多，他的怀疑，我们多多少少要去验证一下。三舅，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王崇古摇了一下头。
张四狗说道：“三舅在顾虑什么？”
“不，我不是在顾虑这件事。而是在想，你跟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样。你的鬼义主比七岁小孩还馊，但是你考虑起事情来，比朝中的阁老还要周全。”
张四狗不好意思得笑了一下，转而对青莲姑娘问道：“姑娘会抚琴否？”
“善琵琶。”青莲姑娘应道。
“可否献艺？”张四狗道。
“愿为君而拭之。”青莲姑娘在珠帘中的身子动了几动，拿起了一边的琵琶，她准备弹的时候，门外有人推门而入。
胡万带着一众青楼小厮进来，把酒菜一一摆上。
张四狗走回位置轻坐了下来，胡万坐回位置看那那些小厮离去以后，便说道：“众位，用菜用菜吧。”
张四狗微笑道：“在等青莲姑娘以曲下酒。”
胡万也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而青莲姑娘的琵琶也响了起来。
正所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青莲姑娘的情感全都蕴含在了琴弦之中，随着调起，琵琶声阵阵幽扬而臻。
曲调过了四品以后就变得渐入佳境，“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张四狗听得曲子，突然觉得白居易所写的诗不是一种浪漫主义，而是一种现实主义。
这种琵琶之声完全切合诗中之意。
曲子又过了四品，那青莲姑娘柔声张口，轻声唱了起来。
“一场春风扬晨暮，
掀思绪，勾情素。
忆女同车共归途。
蝶躯玉影。
娉婷遥步。
窗下剪红烛。
朱唇红裳身妙姝。
笑语盈声远耳渎。
一别数秋何归路。
寻以阡度。
漠然寂独，
只得泪几珠。”
青莲姑娘一曲唱罢，让在坐的众人只觉得莫名伤感。
张四狗淡淡得说道：“好一首青玉案，就是太悲切了一些。”
王崇古也叹了一声说道：“我对亡妻亦是思念。此词颇得我心。”
王崇古站了起来对着青莲姑娘拱手问道：“这首青玉案是何人所填？”
青莲姑娘说道：“行中自有规矩，客人之名不敢相告。他许我唱他的填词已是万分感谢了。先生还请不要恼我。”
王崇古却不敢恼怒，而是谦虚得说道：“是我冒昧了。”
张四狗却是一个劲得摇头，他说道：“青楼之中如何能唱这等悲词，取笔墨来，我给填一首青玉案。”
薛亢却是高兴了起来，他说道：“张十六还会填词？快快快，准备笔墨，我真想欣赏一翻。”
胡万见得张四狗要写字，连忙又出去亲自为他准备笔墨。
张四狗坐在桌边抓着词。
没一会儿胡万便让一个小厮拿着文房用具走了进来。
饭桌是饭桌，书案是书案。这等高档青楼里是不必像酒楼那样把饭菜收拾了再写诗作画的。因为边上就有一个书案用于此事。
胡万殷勤得为张四狗铺好纸，笔也沾饱了墨。
张四狗走到案前，定了定心，拿起笔来洋洋洒洒得像往下写：
“古风情怡琵琶行。
人亲卿，曲飘零。
凤栖同赏龙轻呤。
漫昏夜月。
缤纷落英。
寻得几人听。
湖中青莲出妙音。
微步凌波城相倾
珠帘无阻传声謦
凭弦下酒。
尤醉不醒。
绕耳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