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吃醉了,是开心地吃醉,也是有意地吃醉。
他为东三省总捕头时,已是元末,天下四处变幻大王旗,你打我来,我打你。
身为捕头,他接触的层面自然与他人不同。他发现一切征战的起因,其实都是官。官如果不侵吞土地,官如果不剥削太甚,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燕赤霞与许仙聊了许多,诉说着历代王朝的兴起与覆灭,官儿就像个吸血蛭—样,无时无刻不在吸吮着天下的血液,吸干了,也不过是换了批吸血蛭上位重新吸吮罢了。
说到动情处,叫来琴娘,唱起了《道歌》。
他唱完了,却非让许仙唱。
许仙也想唱,一首《笑红尘》正应了他的心事。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
说不清,道不明,却是确实在心中。
许仙对白素贞不是没有情,没有情,也不会怕蛇,还要出现在她附近了。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自己不是许仙,是因为自己不是她的报恩对象?借口,统统是借口。
那么到底是什么?就如这歌中所唱:一身骄傲。
说不清道不白的东西,许是“骄傲”。骄傲的不愿欺骗,骄傲的不愿趁虚而入……
说,说不出;道,道不白。都快憋闷出病来了,身为少年人何曾如此憋闷过,憋闷着左右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还有歌曲,唱出来了,浑身上下立时轻松不少。
听了许仙的歌,燕赤霞是双目放光,—把抓住许仙的手说:“法侣财地,汉文,咱们结为道侣,—起修仙吧!”
“砰!”一个又重又沉的声音,许仙醉眼中似乎看到了李碧莲,她一把夺过琴娘的古琴,照着燕赤霞的后脑勺,狠狠砸去。一脸怒怨之色,似乎是来抓夫君小三的醋娘子。
嘻-该!打的好!哪个要与一毛胡子做道侣?
扑通一声。许仙也醉倒了,口中喃喃自语道:“碧莲刚刚才打了一帮gay,你还敢做gay……”
声音细不可闻,李碧莲努力贴近去听,却也只听到了“碧莲”,以及什么“该”。
这就足够了,足够她高兴了。刚才听许仙唱什么“痴情”,她的心是不安的。
从什么时候起呢?
是了,是从哥哥看上了娇容姐姐,开玩笑说:“碧莲啊g哥如果娶不起你娇容姐姐,哥哥就换娶好不好?”
“什么换娶?”
“就是我娶你娇容姐姐,让汉文娶你。汉文习文,你正好可以习武保护他。”
那时候天下战乱,武显然比文更有自保力。
李公甫当年或许只是一句玩笑,但是李碧莲却是认了真。她习武不再仅仅是保护她自己,从此多了—个人,叫许仙。
所以她不仅学家传捕快武学,更是拜了燕赤霞为师,死皮赖脸地要学更高更强。哪怕扎马扎的屁股大大,她也没有放弃。
燕赤霞式练武法:在腰际绑沙袋扎马。好处是,马扎的下身极稳;坏处是,屁股不免要变大。
现在,一句“碧莲”,李碧莲的心都醉了,觉得什么都值了。再看许仙,眉清目秀,忍不住抱着,热乎乎地熟睡过去。
许仙睡熟之际,条条丝线自大明皇城飞向许仙。
什么样的气运决定了他可做什么,不可做什么。那么房屋的气运,自然要吸引房屋的气运。
存在即有气运,这天下,这一屋—瓦,一草—木,驹有气运,只看你收得收不到了。
许仙承建皇城,自然是分得此城气运。
这气运为其增砖加瓦,致使许仙的本命气运悬于头顶,丝丝气运垂落下来。这便是器了。
人有气运,气运成型,可为他气依附,是为器。
不同的器,自有不同的际遇。“运器”、“运气”,出自同缘,驹由此衍化。
官有官器,人有人器。有气量不足之气,也有升腾进化之器。
器垂下的丝丝气运,护持住许仙的魂魄,舒爽的许仙忍不住呻吟出声。他就像是一个远归的旅者,好容易回到家中。
魂魄坐了屋子,照妖镜自然也随之进来。
—面面破碎的镜面,再无须灵魂抓住,就这么散落在房间中,根本不用担心会逃遁了。
没了照妖镜的抓捕。许仙的魂魄晶莹通透了起来,而原本的魂魄则仿佛一蒙上了一层名为照妖镜的物质。
许仙没来由感到一阵气闷,挣动起来。仿佛破茧成蝶一般,许仙终于挣破了那一层胎膜,内里金色的神魂开始主导一切。脱胎换骨以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变化。
许仙的身体突然倒在床上,然后他发现自己看到了自己,自己的身体如同没了线的木偶倒在床上,而现在的自己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漂浮在半空中。
神魂上有丝线连在了照妖镜上,似乎只要挣开这丝线,自己便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许仙刚要动作,却从照妖镜上传来了一段信息,—段照妖镜从上古妖魔身上获得的信息:三尸之术。
鸿钧老祖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