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彭格列的地盘,这里是巴勒莫远郊的一处小镇,比城里更靠近大海,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一*地吹过来,我的袍子也鼓荡地像穿了大木桶一样可笑。伸手拉了拉衣服,我看着眼前的曲折小道,迈步走了上去。
城堡建在陡峭的岩壁上,通往大门的道路只有这一条人工凿出来小径,“之”字形向上蜿蜒盘曲。
小路被打理得很好,干净整洁,想必每天都有人过来清理道路。路边漫野的紫色小花,间杂着白色的花朵,开得正旺盛。连着长在峭壁上最普遍的矮从灌木,一路蓊蓊郁郁,在这里走上这样一段路,倒也显得并不漫长。
到了大门,我来这里也有过不下五次了。城堡完全是石砌的,上面有青绿的苔痕,也有着刀剑枪火的印斑,彭格列能长存如此之久,和这座城堡也有莫大的关系。拉拉铜环,我静默地等着,稍后就会有人来为我开门。
穿过了花园,这一路我已经驾轻就熟。等到进了城堡的主楼,步入装潢华丽的大厅,却看见里包恩在门里等着我,黑色黄缎的礼帽遮住了他的眼,手里的却在香烟一截一截变短。
我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能让里包恩亲自在这里等我,还这样一幅姿态——肯定是十分棘手的。
我嗤笑一声,走上前去。
里包恩看见了我,将烟头摁进烟灰缸,站了起来。
我走近里包恩,到了他的身前的时候,他对我说:“边走边说。”
说完,他抬脚转身。
这一路上并没有人,彭格列的城堡,外部森严,里面却管理地十分宽松。
我走在里包恩身侧,并不知道将要去往哪里——在这里,我并没有里包恩熟悉,只能让他为我带路。
上了楼梯,我们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一侧就是彭格列的花园,从高处往下看,风景更好。
又走了十几步。他开口了。
我正在欣赏楼下的一片花团锦簇,听见这话,转头看他。
“vipe,埃维雷特家族的研究部部长阿文·阿尔戈蒂诺是你杀的吧。”
研究部长?我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词。原来阿尔戈蒂诺的身价挺高。我拉起唇角,隐秘地笑了笑。
我不欲诓里包恩——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还那么确定地说出来事实,否认又有什么价值呢?
“嗯?是的。”我不在意地点点头,顺手拉拉兜帽。
“哼,果真如此。”他摸了摸帽檐,停了脚步。
我也停下来,望他。这里视野开阔,无论是哪个方向,都一览无余,的确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我们都压低了声音。里包恩看着底下的花坛,脸上带着笑,状似一副闲谈的架势,连眼神都放松了许多。
他说:“今天刚得到消息,埃维雷特声称他们已经清理了叛徒阿文·阿尔戈蒂诺。阿文·阿尔戈蒂诺被发现烧死在p-pub的包厢里,他的诊所也在一场大火里化为了灰烬。这个声明,虽然能瞒过大多数人,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明白——阿文·阿尔戈蒂诺是被一名幻术师杀害的。”
里包恩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眼珠里满是笑意。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我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是我的心里早就知道,这件事当然瞒不过去——且不说其他的,光是房间里着火了30分钟,然而酒吧里人来人往,居然没有一位能够发现里面燃着的熊熊的大火,这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这也不是必定是我的证据——幻术师虽然不多,但是在意大利这块地界还是有几个的。哪里就一定会是我——不过,当然了,我是重点怀疑对象。
当布下那个幻术的时候,我就不惧怕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我一直明白一个道理,破案这种东西,当追踪者足够聪明,他总会发现罪犯的一点蛛丝马迹,并且追根溯源,直至揭穿真相。既然如此,何不大方地给与他们自己的行踪呢?在这种情况下,谨小慎微的追踪者反而不能确定案犯到底是谁——毕竟,正如之前所说,幻术师虽然不是凤毛麟角,但是也是有那么几位的。
阿文·阿尔戈蒂诺混在黑道里,谁知道他暗地里的仇家有多少呢?又有谁在磨刀霍霍向他伸出了毒手?赏金猎人里也有几位幻术师——譬如我,谁又知道是不是雇凶杀人呢?无从得知。
我愉悦地微笑。
想到埃维雷特承认这两场火都是他们的作为,我又蹙起眉。昨晚的一系列事,都不是埃维雷特的手笔,但是他们又这样承认了——这又是为什么?
我把背靠在石质的雕花栏杆上,闭目思索着。里包恩的声音在耳边飘来飘去。
“……阿文·阿尔戈蒂诺,你知道他在埃维雷特家族里是什么地位么?”我听见里包恩这样问我。
“唔?”我懒洋洋地回了一声,黑色兜帽罩在脸上,阳光也变得温柔了些,我在一片黑的遮盖下,竟有些昏昏欲睡的困意。
这样的好天气,就是应该在阳光底下睡一觉啊,我迷糊想着。但是不得不叹息一声——真是可惜。
我仍是闭着眼睛,脑袋却已经清醒了。
“他呀……我还真不知道呢。不过听你说,研究部长嘛——想来应该是一个挺重要的职务了。”
我并不能确切地明白阿尔戈蒂诺在埃雷维特家族里是什么地位。这个人神秘非常,我也打听不出来他的消息,黑暗世界似乎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或者说,是在我来到巴勒莫之后才从黑暗世界消失了呢?我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