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经过简单明白,人证物证俱全,就连那扮作流民的山匪也被连锅端了,甚至还牵连了事发地两个相邻县份的官吏,以及所属府城的部分官员。宗室营对这群犯上作乱的恶徒那是恨之入骨,虽说最后材料也找补齐全了,甚至比先前被损毁的只好不差,例如:木材是同样的楠木,年份却由百來年的换成了三四百年的,一块有些裂纹的重达三吨的青山玉,也给换成了重四吨的瑶山白玉,那作废的青山玉却还可以拆分了做别的用途。
饶是这样平白得了便宜,宗室营宗长平王却更觉得恶徒可恶!
“兀那贼子!明明手中有更好的材物,却藏着掖着不露!更显其用心不良!”却原來早在决定要修缮皇祠前,已经派遣官吏在各处私下打探,沒准就有政治嗅觉灵敏的人提前挖好料材,偷偷藏了起來,等着上头真正决定要动工了,再抛出來抬高价格,或是卖皇家一个面子,半卖半送的,再换取别的什么好处。
那些也就罢了,偏偏有人不长眼,居然动了歪念头!
说是秦氏家族内部争斗,其实又何尝不是某些有妄念的人在蠢蠢欲动?
“杀!都杀了!一个都不留!”
这是平王原话,只是高胜寒有自己的考量,再三斟酌,约见了两位阁老和王辅国,并朝中一些重要官员,细细分析各种利害关系,都觉得一动不如一静。毕竟现在北方正打仗,朝中是再容不得一点动荡,只处决几个领头作乱的就好。其他的,敲打敲打,罚沒家产改死罪为流放、苦役,更能安抚人心。
于是,也不用下圣旨,大理寺并刑部就能直接判决。
秦东升与秦枫等到判决书下,看到不过是处决秦大老爷以及几位参与出谋划策的族人亲友,并罚沒家产,罪犯女眷以及未成年子女判了苦役并非随着成年子侄流放到边境,俱都松了一口气。
能留下就好,他们还可以想办法花钱将人赎出來,便是不能赎的,花些银钱打点矿山煤窑或是盐场等地的小吏,能让他们的日子不要那么难过,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只可惜,一朝事变,由天堂跌落地狱的人,并不会感激他们的好心。这已是后话。
高胜寒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完结了,不想,在处决秦祥生之前,他托人捎來了口信,要求见皇上一面。
邓公公劝她:“该不会是又打了什么歪主意?皇上小心为妙。”他就怕这些临死之人胡乱攀咬,最近少府监的事情真是将他忙得焦头烂额!沒想到那死鬼李公公胃口不小,挂在旁人名下的田庄园子居然不下十处!比他的还多!
咳咳,重点不是这个,他才不是酸溜溜的羡慕嫉妒呢,他只是气恨这些养不熟喂不饱的白眼狼,一点都不为皇上着想!
高胜寒想了想,“见见无妨。且看他还能分说出什么。”
秦祥生瘦了许多。
当胸一刀,便是好药好汤的养着,那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此劫难逃,全无生志。
秦枫扮作小公公,跟在皇上身后下來。他对这个族叔并未有印象,不过是想要來看看,秦家还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能从这人嘴里吐出來。
看到牢室里突然多了两个人,还是少年,秦祥生恭恭敬敬地跪着磕了一个头。
“罪民参见皇上。谢皇上怜惜孤寡不杀之恩。”原本存了死志,以为自己家人已经被害,正好一块在地府团聚,不想……前日,娇妻稚儿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得知有人潜入秦家大宅偷偷救走她们,不再受那些人的看管辖制,并连夜赶往京城,一路上甚是照顾呵护,并未吃苦受罪,秦祥生觉得自己的举报值了。
自己作的孽自己受,累及妻儿也是他贪心不足,太蠢太笨被人轻易说服,动了妄念。幸得家人无事,皇上也法外开恩宽恕她们不知之罪,他此生无憾。
他整整衣冠,挺直了身板跪着,却是闲谈般与皇上扯开了话題。
“罪民会铤而走险做下错事,也是因为家里贫苦,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想着不如拼搏一番混个前程……”
“如何就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田地呢?族里不管你们死活?”秦枫听着有些不忍,趁着对方停顿的空隙插嘴。
秦祥生诧异地抬眸看了一眼,皇上身后的少年俊美非常,声音好听得紧,却不似宦官般奇怪,而且,听对方的口气……他忽而恍悟,赶紧重新见礼:“罪民不知贵人在此……”
“免,继续说。”高胜寒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这一聊,就又过了一个时辰。
从牢里出來,得见外边天日,高胜寒不禁闭上眼睛,感受着融融暖日的光芒照在身上,脸上顶着寒风,是冷的,心底更是一片冰寒。
秦枫默不作声跟在一旁,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侍从们看到皇上冷肃的面色,战战兢兢地不敢多言,一路侍候着两个祖宗回宫。
回到宫里,高胜寒一脚踹翻了碍事的椅子,大声呼喝:“去!招户部尚來!”
操!这帮混蛋反了天了!
尚书大人未至,她又传了两道口谕下去,请阁老和辅国公!
次日,十数骑精兵悍勇手执令牌,由四方城门而出,风驰电制般朝不同方向奔去!
京中人心动荡!不知这一回又有多少人头不保!
高胜寒就沒打算将这事藏着掖着。她是一口气也咽不下去了!
md!吃她的用她的,瞒报少报偷税漏税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