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豫郡王府。
府中西北角一处不起眼的偏院中,守候在大门外的两个小厮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不时发出银荡的笑声,偶尔朝门后指指点点,说着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一道凌厉的风声突然破空袭來,不待小厮们有所反应,“啪啪”两下,两人遭受重击,立即晕死过去。
胖乎乎的身影站在两人面前,伸脚踢了踢,确认一时半会的人是起不來了,胖子扫视一圈,又打开紧闭的大门朝院子里张望,除了房间里传來诡异声响,沒再发现第三个活物,这才屁颠屁颠地转到墙角阴影处,谄媚地将某人请了出來。
高胜寒摸摸脖子,都替那两个倒霉蛋觉得痛。她抖抖沾了点墙头灰的外袍,一边感叹久不运动连轻功这种逆天的行为都生疏了,一边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正屋一排三间,东西各有两间厢房,与上次來的不是一个地儿,但是大体上格局相同,而且,唯一亮着烛火的西厢房中那教人难以忽视的声音,估摸着豫郡王世子还是在干着同一件事。
高胜寒一副吞了苍蝇的感觉,摆摆手,示意邓胖子上前将人拎出來。
邓公公一脚踹开房门,在对方怒斥叫骂并伴着娇喘的惊呼声中,勉强披了一件袍子裹身的男人被胖子粗鲁地拽了出來,一把扔在地上。
院子里铺的都是青石板,世子摔狠了,哎呦哎呦叫唤着一时爬不起來。
可是,他已经看清楚将自己掼出來的是何人,整个人都蔫了,只是小小声呼痛,并不敢狠骂,心里却是一百个委屈!尼玛!正玩得爽呢,生生被胖子掐着脖子拔出那神仙洞,会痿的好伐!再來多几次,他这宝贝就完全废了!
可是,埋怨归埋怨,他敢说么?
世子以为自己又做错什么被皇上发觉看不顺眼了,只好鹌鹑样的缩着个脑袋,死猪一样跪趴在地上,不动了。
秋风萧瑟,大半夜的还是很冷的,衣不蔽体的世子很快就撑不下去了,偷偷抬眸,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院子中站得笔直的少年,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哭丧着脸,抖抖索索开口。
“不知君上到临,微臣有失远迎,微臣有罪……微臣实在不知昨日黄花馆里的小月牙和明珠是皇上看中的人啊!皇上您大人大量,饶了微臣这一次吧!微臣日后定寻两个……不不!寻十个八个的娇嫩美人儿献给皇上!绝对比这两个要好上千倍百倍!求皇上开恩!皇上恕罪!”
什么乱七八糟的?
高胜寒连眼神都欠奉,微阖眼帘,抬脚朝正屋走去。
邓公公提醒世子:“还不快跟上服侍?”自己小跑着追上前,替皇上开门点灯打扫座椅。
世子一个激灵,赶紧爬起來,习惯的扯开嗓子想唤人进來服侍,但是又省起皇上微服,定不愿旁人知晓,赶紧夹着腿颤巍巍地奔进房里,端茶倒水递热毛巾,服侍得谨小慎微。
高胜寒垂着眼帘,视线一扫,就看到两条带着卷毛的小腿在房间里奔來跑去的,还沒穿鞋子,不由叹气。
“穿好衣服鞋袜再过來。”
世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西厢房穿好衣物过來,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高胜寒拿出一封信,直接扔给他。
“以最快的速度,交到你爹手上。”
“皇上,微臣并无人手……”豫郡王世子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回答。
“你确定?要不要先看过信的内容再來回话?”皇上声音冷飕飕的,听得人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世子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巴道:“皇上,微臣谨遵家父教诲,并无敢有丝毫不敬之意,微臣确实……”
“你对于被强制留在京城为质,有何看法。”高胜寒打断他满嘴胡话。
“皇上冤枉啊!微臣不敢有一丝妄念!微臣对于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万分满意!这都是皇上的恩泽!”世子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涎着脸,谄媚地阿谀奉承,“皇上英明神武英姿飒爽玉树兰芝堪当一代明君,微臣是真心实意想要留在京城与皇上为邻,常伴皇上左右,唯皇上马首是瞻。”
高胜寒唇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轻声道:“五岁能诗七岁能文十岁写得一手好字十二岁能打败一名成年护卫十五岁独自夜闯雪林猎得一头斑斓猛虎,朕可不相信昔日神童清河高家的大郎是如此无能之辈。”
世子身形微顿,抬眸瞅瞅皇上,脸上堆着的笑容无一丝变化,将一张纵欲过度的浮肿圆脸凑近,笑嘻嘻地说:“皇上谬赞了,这真是折煞微臣,不过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都是下人为了奉承微臣胡乱吹嘘误传的,让皇上笑话了。微臣哪有那个能耐。”
高胜寒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起身,抖抖长袍,慢悠悠从他身边踱过,脚步微顿。
“郡王爷在前线带兵,兴许下边将官沒看紧,让百十人当了逃兵,逃到南方当了山匪危害社稷,现已全部拿下,你且问问,要如何处置这些懦夫歹人。还有,觉得日子无聊,去谋个差事吧。”语毕,甩甩袖子,悄无声息地走了。
烛火渐暗,也不知过了多久,空寂的室内突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呢喃。
“昔日神童么。”
世子缓缓爬起來,眼圈微黑纵欲过度的脸上一片漠然。他僵硬地转过脸,盯着月华透过打开的房门落下的一地清辉,一双混浊阴翳的眸子倏地爆出一股冷厉的光芒,洁白齐整的皓齿紧紧咬合,发出细小的磨擦声。
他一步窜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