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光怪陆离之色如风闪过后,谢岙身子一重,脚下沾到地板刹那变幻步伐稳住身形。
右边一张沉木拔步床,左侧一张梨花黄木桌,地上铺意隔去早春潮气的织毯,正是谢岙在太苍山庄的屋子。
谢岙一抬头,目光就对上倚墙摆着一台紫檀百宝架,足足二丈有余的长度上,不知何时早已摆满了各色宝物,比之去年初入山庄时多了一倍,种类也是五花八门,从珍赏的鱼纹仙瓷瓶到提升修为的玉芍灵宝香,样样皆是稀罕之物。
‘啧啧,师叔我抄了十遍经书,抄到手软脚软几欲昏阙,青钧师侄不如把那双鱼戏水的瓶子给了师叔,也好鼓励鼓励师叔如何?’
‘师叔......随意。’
寒面少年熏染着几分羞滞的青涩声音在耳边回荡,谢岙伸出一手,细白指尖快要触上瓶子上的古朴图纹时,又僵了僵,慢慢放下。
三日......今日乃是三月十三,十三一日,十四一日,十五与师父汇合,子夜离开......此地。
也不知青钧师侄......在何处?
谢岙深吸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双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地雾蒙蒙流动水烟,凉意渗入衣衫。
谢岙大步踏出,鞋底踩着混着草屑的泥路,出了走去。
几重薄雨绘山庄,浮空仙景自悠然。
青冥阁,甄剑堂,后山,试剑坛,炼丹阁,放........
谢岙一路寻去,最后穿过杏林小径,来到东崖千年佛手樟下,仍是不见自家师侄身影。
“莫不是......这几日都不在庄内?”
询问弟子也无果后,谢岙郁闷叹口气,望,脑中忽然闪过某个记忆——
‘榭师叔在这里作甚?’碧衫青年笑吟吟俯身搭话,一身fēng_liú恣意,眉目意气凌霄,又有谁会料到这人之后经历那般坎坷一劫。
谢岙嘴巴微微泛苦,走去,原本需要弟子看守的门扉换成六芒阵法,门外悠然静谧。
“师叔?”
就在谢岙推开门扇刹那,一道润朗含笑之声从身后传来,谢岙蓦地转身。
一名手执纸伞的青年站在门外小径上,潺潺春雨顺着纸伞边沿滑落,越显青年一身衣衫若瑶水寒烟浮散,眉目笑意不经意温暖了四周春寒。
“师叔在这里作甚?”
正在回忆中的话语被熟悉嗓音念出,谢岙神思一恍,下了墨石台阶,直到青年来到眼前才回过神来。
“我......我在找青钧师侄——”
“早在几日前雪禅姑娘报信之时,少庄主与我便去寻师叔,熟料那妖尊的府邸却是从原地消失,”白衍一手撑伞,严严实实遮在谢岙上方,“之后师叔气息消匿,便是雪禅也无法准确嗅出是在何方,如此寻了几日,终于追上了那妖船踪影,却见青龙早先一步打了起来,师叔不在那妖船内......”
说着,目光在谢岙衣衫上打量一圈,从质地色泽到穿戴方式,从盘扣暗绣到衣带佩玉,微微眯了眯眼。
“若不是我早先在师叔屋外留了阵法,还不知师叔已是回来......”白衍忽而笑意盈眸,一手揽着谢岙肩头道,“师叔穿着一身湿衣,若是受凉岂不是难受?不如先回屋换了衣裳,我再与师叔好好聊一聊——”
“不用,我好歹也是修行之人,怎会淋雨就受凉发热......唔?!”谢岙还未说完,就见一道循光绕身,眨眼间已是回到了屋子外,在青年目光催促之下,嘴巴张了张口,又闭住,不得不先回屋换了衣服。
片刻后,谢岙换好衣服,生怕白衍问自己如何从妖船中出来,于内临窗的诸多书受潮,忙,把书一本本摊开晾着。
如今太苍山庄上上下下忙着扫荡邪魔内倒是无人,白衍望着自家师叔背影,挑了挑眉梢,挥袖一扬。
下一中临窗书册纷纷浮空悬起呼啦摊开,一幅幅卷轴从屋顶落下,在谢岙眼前徐徐卷开,一眼看去好似书为帘,画为纱,卷卷随着真气烘出的暖风轻扬,一室墨香冉冉浮动。
谢岙目瞪口呆望着层层叠叠、纷纷交错占据了满室的书卷,“这、这一会要如何摆回去?!”
“师叔放心,便是三霄台内的书卷打乱我也记得,”白衍撩袍坐在窗格旁一处地板上,身旁同时出现一个软绵垫子,手掌在上面拍了拍,翘唇一笑,“师叔不如坐在这里休息?”
谢岙眼看推托不去,只好走去坐下,干巴巴抢先问道,“你在太苍山庄......那些弟子可有围着你问东问西?”
“我已是向师弟们编了借口,说是有仙人助我,他们皆是坚信不疑,”白衍倚着身后窗架,桑白衣摆随意铺在地上,偏首冲谢岙弯眉一笑,“有了这层身份掩饰,我以后也好留在山庄内,陪着师叔长长久久修行,早日脱离轮回之苦,助师叔修得仙身,以后携手游遍这六界天地——”
谢岙怔了怔,眼皮不着痕迹耷拉下来。
“在师叔修行厌烦之时,我也能带师叔去各处有趣之地,”白衍说得扬眉灿笑,殷殷诚恳,“若是师叔累了,不想去庄外,我就给师叔吹笛子听......”
在青年描绘未来种种画面时,谢岙抬起脑袋,嘴角扯起露出几个白牙,“抒远师侄......可否现在给师叔吹一首曲子?”
“师叔喜欢,便是我吹一百首也无妨——”白衍十分痛快从袖中摸出一根笼翠玉笛,长指执笛捻孔,笛子横在了唇边。
下一瞬,轻快笛声悠扬流淌,吟风轻渡陶然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