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
这声音犹如冰珠敲在剑刃上,偏又清越至极,让人宁愿冻掉耳朵也忍不住想要一听再听。
随着声音传来,一名负剑少年缓步入内,神情寒漠,无喜无悲,无情无心,脸上竟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唯有一身苍茫浩瀚之气,犹如九天之外的剑魄,堪堪分出一缕神思俯揽万里星河。
半个月不见,谢岙还是被少年一身气度震得看傻了眼,直到一抹剑袖掠过眼前,冰凉手指搭在手腕上,谢岙才猛然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只见少年眼帘微垂,墨色长发划过寒玉侧脸。
“呃,云、云师侄?”见过少年使剑如何厉害,如今被那只手搭在自己的脉流上,谢岙不由有些结巴。
云青钧并未作答,片刻后,手指移开,终于略微抬眸,看向谢岙。
“为何不见丝毫内力?”
谢岙心头猛然一跳。
“咦?”许先生一惊,伸手搭在谢岙手腕上,很快便失声道,“果真内力全无!老夫刚才竟未发现…榭公子可是遇到什么歹人被其所害?”
“我…我也不知,”谢岙自然不能说出自己并非榭筝傲,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好、好像是自从误吞了那蛤笾的东西后,便提不起丝毫内力…”
“师叔怎地不告诉我?”天阳一脸痛惜惊慌,毕竟失去内力对习武之人而言由于晴天霹雳,“许先生,劳烦你再看看,是否还有一丝余地能挽回师叔内力——”
这边天阳一脸不忍,那边老者摇头暗叹,而云青均一言不发,双眸微沉,似是在深思某事。
唔?好机会!
谢岙暂时先把这奇葩脉象抛在脑后,目光在大门上提溜转了一圈,顶着一张因为拉肚子拉的惊天动地而血色全无的脸靠在床头,声音虚弱的如同蚊哼哼,“许先生,虽说我脉象雄…雄浑,可是我如今却觉得自己虚弱至极,即便躺在这床上,也觉得浑身无力,可是跟失了内力有关?”
老者叹息一声,“并无干系,这只是多次腹泻后的症状,待老夫开下一方药,榭公子服下后便会舒服许多…当然,之后几日吃食应当避免荤腥,若是恢复些气力,不放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也是不错。”
老先生你太给力了!
谢岙立刻捉棕键词,“晒太阳…可是这几日正是我禁闭之日…”说着,谢岙余光扫向一旁惜字如金的少年,两眼努力晕出一圈红框,衬在惨白脸上越显可怜,“我一回来便被关了禁闭,半个月来不曾出门,可是除了天阳外,也不曾有别的师侄来看我…”
“啊,师、师叔,不是的,”天阳急忙解释,“是别人都很忙,大师姐和二师兄也外出未归,所以才——”
“无需多说…我自知经过清风观的事情后,不受师侄喜爱,”谢岙软绵绵躺在床上,满脸失落神情,“可是此次归庄我也并无其他奢想,如今内力尽失,只愿安稳度日,每日一本书一壶茶足矣。”
“师叔…”天阳呆了呆,清秀脸上划过一丝不忍,忽然转身朝云青钧抱拳躬身,“少庄主,天阳作证,师叔近半个月来每日安分守己,一直呆在这屋里,从无怨言,天阳恳请能少庄主看在师叔生病的份上,解除师叔禁闭。”
天阳语气诚恳,年少讨喜的脸上满是为同门师叔着想的认真神情,谢岙不由感动得满心窝热泪。
好样的!以后师叔若是寻得了什么经书,定会抄一套给你!
谢岙不着痕迹移动目光看向一旁老者,只见许先生装作没看见眼前的事,正低头摆弄药箱瓶瓶罐罐,明显不愿牵扯到麻烦事情里去。
谢岙:“……”
“许先生也说了,若想师叔好的快,最好能让他出门多晒晒太阳走动,”天阳生怕一个人力量不够,凑到长须老者身边,“许先生,你说是不是?”
许先生本不愿趟浑水,可是对上天阳两只满是恳切充满希望的双眼,也不由糊涂点头,“啊,是,是应该多出门走动…”
话音刚落,许先生就回过神来,猛然看向一旁面如寒冰的少年,眉毛胡子一哆嗦,连忙站起,“咳…老夫还想起来有事,就此先告辞了!”
说罢便迅速背起药箱,脚底抹油匆匆离开。
“咦?许先生?”天阳吃惊望着门外残影。
谢岙嘴角微微一抽,忽然发现两道寒凉目光望来,立刻放软身体,顺带咳嗽几声,无神两眼默默迎上少年。
因为养精蓄锐多日,能否出屋又至关重要,谢岙只觉得头顶目光如冰雪酷寒,内心焦急如锅中蚂蚁,分分秒秒都度日如年。
终于,云青钧缓缓开口。
“既如此,师叔切记莫要再闯祸。”
清冽音色在房间中荡开,谢岙眨了眨眼,好半天才确定少年松了口。
真、真的答应了?
谢岙登时心花怒放,努力压下几乎翘起的嘴角。
“多谢少庄主!”天阳笑呵呵挠头。
云青钧点了点头,正要离开,脚下忽然一顿,视线扫过窗下一处潮湿墙壁。
只见他伸手一拂,指尖捻了捻融在灰中的粉末颗粒。
呃…那、那不是她昨天倒掉的半杯老鼠药水?
谢岙咽咽口水,看见少年果然转过身来,眉如玄犀,目光冷湛,“这是何物?”
本着终究会被发现还不如尽早交代换取信任的原则,谢岙把部分真实咽回肚子里,结巴道,“近、近几日总有老鼠闹腾,我让天阳带了这包老鼠药来,那个…唔,因为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