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淡薄云,朝日绣纤光,正是一日秋高气爽艳阳天,此时在恒华派某小院凉亭内,也是晨风凉爽而过,梅林簌簌而响,带走衣衫内的闷热,驱走一夜耗神疲劳,让人身心皆是舒畅几分。
“所以说…师叔与那妖尊并不熟悉?”天阳端着碗茶,疑惑开口。
“不熟悉,绝对不熟悉!”谢岙连声应道,拍拍胸脯肃然保证,“师叔我怎会与那妖物同流合污,只不过因为纯阳之体,一直被那妖尊惦记,所以他才掌握师叔动向,就等养胖了吃掉!”
“可是听那黑衣男妖口气,倒像是那什么妖尊要替师叔报仇……”惯常迟钝但是在某些方面异常敏锐的少年喃喃言语。
“……怎么可能!” 察觉到身旁刮来的阵阵寒风,谢岙后脖子一凉,立刻一拍桌子,双目圆睁,语气非常坚决,“那妖尊绝对是打着亢仇人,等师叔我寻上门的意思!”
“既如此……”云青钧眸色微凝,皓白手掌伸出衣袖,握着谢岙拍桌子的手腕抬起,“师叔以后莫要随意离开太苍山庄。”
“诶?”谢岙竖耳瞪眼。这、这是什么结论?
“如今师叔养好了伤,已能受住御剑之寒,稍歇片刻,准备回庄。”云青钧翻过谢岙手碗,看到那瘦白掌心红肿了大片,神色愈寒,自袖中取出一瓶药膏。
沁凉温度随着修长手指覆上了掌心,剑茧划过皮肤的触觉让谢岙不由抖了抖,挠挠头,绞尽脑汁道,“可是……折腾了一夜,如今师叔我饿得头晕眼花,只怕站在剑上就会被风刮跑……”
云青钧闻言沉声道,“师叔体质这般弱,还需勤练武艺,修身养性……不如师叔先服一粒养心丹,回山庄之后再静心慢用早食。”
“没错没错,这恒华派全是素食,吃的我都觉得肚子里油水空空。”天阳一脸赞同。
“呃?”谢岙冷汗一滴,“师…师叔不仅肚子饿,熬了一夜浑身上下也难受,不吃顿饭就不舒服,这般御剑…呃,被青钧师侄带着御剑过去,回到山庄后说不定还会上吐下泻!”
云青钧剑眉微蹙,见谢岙眼窝黑青,脸色着实有些泛白,精神更是有些萎靡不振,心下叹了一声,唇角动了动,终是开口道,“师叔…不必过于伤感,他三神七魄未伤,定是已经入了轮回……”
本欲深藏于内心之事被说出,在座另外两人皆是心头一痛,谢岙握紧了茶杯,天阳双目泛红,“二师兄……”
“天地弥固,万物以交替而长生,只要勤修武艺心法,到时修得如同师叔祖一般的半仙之身,定是能再见一面——”清润声音有些艰涩,却依旧坚定坦言,澄净如苍云白露,带着沉淀人心的舒缓。
“没、没错!到时候二师兄说不定还是毛头小儿,”天阳抹了把眼睛,哈哈大笑,“到时候我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若是到时候还是这般沾花fēng_liú之性,却是五短豆丁的年龄……”谢岙也忍不住咧嘴,嘿嘿笑开,嗓子眼却是微微一动,深深压下了几欲灼伤喉咙的热意。
只怕……自己是无法再见到了……
之后经过谢岙一番努力,终于得到吃完早饭再走的权利——不过在此空余时间必须准备好行李。
半个时辰后,谢岙趁着自家师侄与盘隋几人谈论回庄之事,借着消食散步的理由,在院中梅林晃悠两圈,然后偷偷摸摸溜出院外,朝着某处厢房走去。
就在谢岙左顾右看有无跟踪之人时,一人忽然从假山后出现,高大身躯几乎挡住了半截日光。
“……我有话与你尚未谈尽。”
岩休盯着谢岙,眼神依旧如同猎鹰盯上地鼠,任它在洞里藏多久也执着守在洞外、等待它饿极出来觅食。
谢岙被这目光看得眼角狂跳,“之前我已经说了,你那虚净师弟已经与水仙之妖私奔,怕你一怒之下劈了那妖,所以才不曾与你联系……”
正说着,谢岙忽而一愣,眼前飞快闪过几幅画面——
深山幽谷中,穿着朱衣灰色短罩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于榭筝遨;在山脚一处茶馆内,劲装提枪的魁梧男子又把那本书夺了回去。
虽然画面都只是片段,却一幅幅异常清晰,那本书红皮为封,字迹古朴而复杂,谢岙却一眼就认出,上面写着……《天地神阳转魄还魂经》——
经书?!
谢岙猛然一惊,画面戛然而止。
“岩大士……”谢岙声音有些干涩发颤,“敢问在下当时所窃之宝,可是一本经书?”
岩休利落点头,“正是。”
这浑厚声音犹如佛掌,一掌昏沉沉落下,把谢岙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是经书!
当时榭筝遨分明还没有经历古庙之难,为何会去寻找这要报仇的经书?!
谢岙心口狂跳,脑门嗡嗡,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猛然上前一步急问,就差捉着对方的衣襟,“你当时在古庙内,如何处置榭筝……在下的身体?”
岩休被谢岙两簇钛金激光眼般的目光盯得愣了愣神,不由后退一步,道,“当时看你没了气息,我本欲下山买口好木把你埋了,不想等回到庙里之后,你却不见了……后来听闻你回到太苍山庄,我还想这天下竟有这般起死回生的灵药,碰巧被你给遇上了。”
不……既然当时榭筝遨的游魂在古庙内,那么定是在古庙绝了气;
只是,到底是谁把榭筝遨的身体搬走……又为何带走?
谢岙浑身泛冷,只觉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