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本座给了你万鸦招妖盒……却这般无用……还不如那朱招派的道士……”
嘶哑声音如受碓捣磨舂之刑,明明粗噶难听,却又黏滑阴冷,当真渗人。
“看来……还需本座亲自出马啊……就算是一丝神识……”
一阵邪肆冷风忽然卷来,吹起万鸦招妖盒灰渣,尽数向鸦鸟尸骨撒去,只见灰末覆盖白骨刹那,缕缕黑黄浓烟噗噗冒出,白骨上开始长出斑斑腐肉,烂羽团簇,利爪如刃,脖颈慢慢抬起。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妖尊……究竟有没有弱点……”
又是一阵邪风猛烈吹来,那似鬼似灵之物散作黑雾,渐渐消失。
湖边泥地上,一颗颗鸟头咯吱作响,骨骼扭曲,腐肉暴突,一变二,二变三,最后竟是化作九颗头颅,转转皆是眼,面面皆是半臂长的尖喙,长空凄啼一声,自湖对岸飞起,犹如骤然拉开一张庞大黑幕,悬挂天空,阴煞腐气铺天盖地而下。
竹林中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慌忙拔剑。
“怎、怎么回事?”
“那些鸟又活过来——!”
“不妙!这些鸟变成了九头!”
这九头鸟来势极快,数量又是骇人之多,太苍山庄众弟子还未摆开剑阵,便被冲击分散。
“师叔——!”天阳双剑左右厮杀,不顾及肩背暴露在外,一路纵气杀跃到谢岙面前。
谢岙恰是在林间,茂密竹林对九头鸟多少有些阻碍,对战之余尚且能分神思考,而被冲散到湖岸与悬崖两边的弟子却是惨呼不断,凄叫连连,听得人心头不断发颤。
谢岙咬咬牙,色空棒格挡住一只鸟喙,浑身金光乍现,一轮圆罩骤然张开,包裹了林间诸人,又向湖边延伸扩散,一路蔓延至崖边,竟是占了大半山头。
九头鸟被一只只屏蔽在金罩外,愤怒厉鸣,正殊死搏斗的弟子只觉忽然上方一亮,皆是一怔。
“还不快过来!”谢岙一声大吼,手中金棒撑着地面,微微颤抖,显然是极其耗力。
众弟子立刻纵身飞跃,一个个迅速赶来,等到金刚罩终于缩小到恰好包容众人的时,谢岙方才吐出一口气。
“啊,我都忘了师叔还有金刚罩这一招!”天阳喜滋滋望着金刚罩外不断抓挠叼啄却进不来半只的九头鸟,“可是师叔之前为何不用……师叔?”
天阳一回头便见谢岙脸色惨白吓人,顿时惊了一跳。
“师叔!”盘隋忙把补气丹药瓶给了谢岙。
谢岙看也没看,仰头一口全部吞下,“快趁此时,速速带着青钧师侄离开!”
“好,我们一起走!”天阳点点头,御剑浮于脚下,“我来带上师叔——”
“不可,”谢岙果断否决,“我若是一同走,这些九头鸟必会一同跟随,就算御剑飞往太苍山庄,沿路受九头鸟围堵,时间也不算短,以我如今的阳力,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若是知道有次一役,当初就算破罐子破摔也要带上戎睚一同来!
谢岙悔得肠子都绿了。
“不!”天阳立刻摇头,“我们怎么会把师叔留在此地!”
“我留在这里,金刚罩所凝阳气还可吸引九头鸟,你们正好杀出一条路回庄,” 因为阳气逐渐稀少,谢岙只觉头晕眼花,手脚冰凉,“到时候也可向其他门派求助,至少引来一些救兵。”
天阳听罢,双手捏紧了剑柄,几乎捏的骨骼作响,猛然扭头看向盘隋,“……也好,盘隋,你带着一半弟子杀出去,定要护住少庄主!”
“是!”盘隋飞快答道。
“其余人随我在此地保护师叔——”
“天阳,你也离开。”谢岙忽而开口。
“师叔!”天阳双目泛红,一步窜到谢岙面前,“若是师叔有何万一,弟子如何向师叔祖交代!如何向少庄主交代!”
看到少年一副愤慨激昂、宁死不屈的模样,谢岙眼角抽了抽,一把拉过天阳领子拽近,低声说道,“你忘了那还在洛安城的大妖?”
“……咦?”天阳呆住。
“你护着盘隋一同离开此地,然后速速去洛安城西乐王府东门的前街,那里有一家酒楼,那只大妖就在二楼……”谢岙顿了顿,继续道,“他乃是妖兽青龙,名为戎睚,若是来此地,灭这九头鸟定如捏死虫子一般简单!”
“青龙……”天阳愣了愣,猛然倒吸口气,下巴惊得快要落地,“青龙——?!”
见天阳眼睛睁得滴溜圆,谢岙本想咧嘴笑话一二,可是阳气稀薄的速度比丹药补气的速度还要快,若是金刚罩一破……
谢岙眼神一暗,一脚踹上天阳后背,“还不快去!”
“啊……是是!”落在身上力道如弹棉花一般软绵无力,天阳神情一肃,与盘隋两人飞快商量好冲出去的对策剑阵,不多时,数人护着昏迷的少庄主,御剑摆出诛妖四阵,速度提至最快冲出金刚罩。
有了金刚罩吸引,追去的九头鸟果然不多,一番厮杀后,倒也顺利离开了这栖雁山。
晴空晚霞之下,只见数名御剑而飞之人飞快远离,衣袍飘飘,剑光四溢,在远山斜阳之下晕出一串暖色痕迹,好似揣着无限希望。
“已经是黄昏了啊……”谢岙望着另一边山头如血残阳,喃喃自语。
“师叔放心,天阳师兄他们一定会带很多帮手回来!”
几分稍显稚嫩青涩的声音响起,谢岙一扭头,见是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弟子,眉清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