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今早忽然找我说赎铺子的事情。”温柔梳妆时对还缩在被窝里的顾菀说道。
“拒绝她。”顾菀眼都没睁开。
春寒料峭,虽然中午日头挺晒,可早晚都很冷。
这破屋子没有暖气,顾菀也就只能靠这床旧棉被御寒,所以每天都要躺在日上三竿。
“我拒绝了。”温柔拿着自己仅有的一根发绳扎了头发,然后有点不确定的问,“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她说愿意把铺子还给我,以前的欠款就不算了,只要五十两银子就行。”
“放心,只要拖着,她还会降价的。”顾菀被吵的睡不着,头往被窝里又缩了缩,就是不睁眼,“你祖传的技巧没忘记吧?”
“没忘,我爷爷说过,我原本力气就大,是个錾刻的好苗子。虽然不能打金银,可庄子上的铁铺却没少去逛,庄子里的铁器有一半都是我做的呢。”温柔自豪的说道,然后见温柔还在赖床,忍不住走过去将冰手往她脖子上挨,“你怎么这么懒!不是说好了跟我一起去庄子看看吗?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可恶的被子,放开我。”顾菀睁开眼,挣扎了一秒,然后又闭下放弃,“算了,明天吧。这被子太可恶了,它抱着我不准我离开,我也没办法。”
“不行!”温柔没好气的看着她,“还是你说了,一天又一天,明天过去永远还有明天,难道你要等天暖和了才早起吗?”
“未尝不可!”顾菀又往被子里缩了几分,却不料被温柔的巨力一把给搂住揪了出来,“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开铺子是你说的,走走走,干起来!”
一刻钟之后,顾菀无精打采的套着粗布衣服站在洗脸盆面前准备洗脸,拜贫穷所赐,衣服没那么多,穿起来简单不少。
“你自己洗漱,我去买早点,吃完就出发,不许再上床了!”温柔叮嘱了一声,生怕顾菀趁她一出门就去睡回笼觉,恶声恶气的命令道。
“知道了。”顾菀蓬头垢面的抓了抓头发,打个哈欠,“我要吃油果子。”
“好。”温柔知道要走长路,也不吝啬那点油水,答应了就准备去出门买,不料刚开门,就听到一个文质彬彬的声音在外面询问,“请问顾菀住在这里吗?”
温柔一愣,扭头看向顾菀,只见顾菀一个激灵,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顾菀便已经闪到门口,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后知后觉的温柔连扶门的动作都没有来得及收回。
“我还没有梳妆,怎么能见人!”顾菀看着非常焦虑,“梳子呢?头油在哪儿?口脂呢?你的胭脂水粉在哪儿?”
“我哪有那种东西。”温柔不解的看着满屋子乱蹿的顾菀,“不梳妆就不能见人吗?”
“当然了!你见过蓬头垢面的仙女吗!”顾菀嗖的一下蹿到温柔面前,头挨头的盯着她,愤慨的质问,“你觉得我这样子能见人吗?”
温柔看着那因为离得近而变得格外清晰,连毛孔都比别人美一大截的大美人,斩钉截铁说,“能!太能了!””
“嗨!我跟你说什么!”顾菀站直了身子,又开始满屋子找化妆品,“一个连面霜都没有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当女人!”
“呵呵,我脑袋进水了,才会买五两银子一盒的胭脂。你知不知道五两银子能买多少大米?”
“我不管,我绝对不允许自己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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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菀开始装扮时,温柔总算明白一个讲究的女人能够讲究到什么地步。
没有头油,那就用清水把头发篦的一丝不乱,然后仅有的一根发带兜兜转转,用令温柔眼花的方式扎起头发,然后对着朦朦胧胧的铜镜扯了半天,保证每根发丝都以她想要的姿态慵懒的散落。
直女如温柔,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梳整了头发又要扯乱,如果为了扯乱,为什么又要把它扎的一根都不乱?
等到顾菀用她的衣带攥头花,用锅边灰描眉,用筷子簪发,甚至用双手打脸,拍出腮红时,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做女人真的好难。
她就不是个女人!
总之两刻钟之后,当顾菀亲手打开柴门,蹙眉清冷的望向来人时,哪怕不施粉黛,也美的如同仙子下凡。
“菀菀,菀菀,我终于找到你了。”来人也不辜负顾菀的妆扮,激动的声音都高亢了几分,扑上来就想一把搂住顾菀。
这男人哭的也太夸张了吧!简直比他那闪瞎人眼的金色装扮还要辣眼睛!温柔在心里头吐槽着,来人动作太快,温柔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只知道浑身散发出“钱”的味道。
“砰!”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人还没挨着顾菀的裙角,就看到顾菀猛然出腿,一脚踢在男人胸口上,然后那个打扮的像金元宝一样的少爷,如一袋土豆般轰然倒地。
“抱歉。”顾菀迅速的收回腿,理好裙摆,一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呢”的表情。
温柔脊背一阵发寒,确定了第一天顾菀给她的那些奇怪钱袋是出自哪里了。
真不知道是同情顾菀,还是同情那些垂涎顾菀美色然后被反杀的小流氓们。
“少爷,少爷!”旁边的小厮随从反应过来,鬼哭狼嚎的冲上前,搀扶着“金土豆”站起来,温柔这才看清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清俊中略带些稚气的脸,虽然因疼痛而有些面目扭曲,但眼泪汪汪的看着顾菀时,眼中的担忧和关切却没有半分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