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五月初五,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日子,天色一亮,又陆续到来。
不一会儿,连前院也挤满了人,这里里外外加起来,近乎摆设了二百来席。
赵羽始终坐在角落处,静静旁观。实际上,因为他的参与,局面已经有所改变,比如,刘正风的家眷已经转移。
昨夜,他借着上茅房的机会,特地留意了一下刘府后院,发现整个后院空荡荡的,一个女眷也没有,甚至,连刘正风门下的弟子也只剩一个名叫向大年的,帮着指挥一众仆役,招呼宾客。
对此,赵羽也不觉奇怪,心知,肯定是莫大出面提醒了刘正风。眼下,他倒是好奇刘正风接下来会如何选择。
时间一点点过去,巳时不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锣鸣,只见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刘正风为了金盆洗手可谓煞费苦心,不仅邀请了众多江湖同道,还花钱买了个参将的闲职,用以掩盖自己退出江湖的真正原因。
那官儿宣读了圣旨,得了银子后,便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了。
这时候,刘正风走上前来,向群雄表明退隐的决心,只见他将随身佩剑一折为二,插入地中,而后抬起双手,就要往金盆中伸去。
便在这时,一声暴喝突然传来。
“且住!”
刘正风似早有预料,非但不管那喝声,反而双手加速伸向铜盆。
突然间,银光闪烁,一道亮光自门外破空而来,抢先一步打在了铜盆的边缘,铜盆“当”的一声倾翻,满盆清水泼洒出来。
刘正风神色骤变,显然没有料到此着,不过,他反应也不慢,水洒出来的瞬间,他伸手一捞,抢了半捧水淋在手背上,算是勉强完成了洗手的仪式。
“好胆!”
之前暴喝出声的那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此着,语气充斥着愤怒。随着喝声响起,只见一胖一瘦两个中年汉子,带着七八个身着黄衫的手下大步而来。
那瘦子身量极高,落后半步,前面的胖子身材魁梧,手持一面五色锦旗,旗子上缀满了各色珠宝,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见此一幕,院内顿时响起一阵喧哗,有那见识广博的,已经叫出了来人的姓名。
这一拨来客均是嵩山派人,那胖子人称“托塔手”,乃是左冷禅的二师弟,十三太保中的大太保,丁勉!
后面的瘦子名叫陆柏,位列二太保,绰号“仙鹤手”。
二人来势汹汹,看到这架势,院内群豪纷纷退开,数息间让出了一条直通大厅的过道。
丁勉脚下不停,直至刘正风身前才驻足,接着将那旗子一举,双眼死死盯着刘正风,语气森然道:“刘师弟,左盟主有令,金盆洗手一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神色不变,温声道:“丁师兄请见谅,礼仪已成,刘某已经退出江湖,从此,五岳剑派之事却与刘某无关了。”
丁勉一声冷哼,脸上横肉一抖,阴恻恻道:“刘师弟莫要开玩笑,金盆倾覆,此事岂能作数。”
刘正风摇摇头,伸出潮湿的手,笑道:“丁师兄说笑了,金盆洗手乃是江湖上自古以来的规矩,刘某双手尚且未干,怎么能说不作数呢?”
丁勉冷笑一声,语气阴森道:“刘正风,你以为揪住此点,就能逃脱你的罪孽吗?左盟主英明神武,早就查明你暗中勾结魔教长老曲洋,意图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一众江湖同道。”
“你想要退出江湖,也要问问众位同仁答应不答应!”
此言一出,群雄顿时悚然失色,不少人甚至惊呼出声,所谓正邪两不立,百年来,死在魔教手上的同道数也数不清,刘正风若当真与魔教有勾结,即便真的洗了手,在场之人也绝不会答应。
不过,群雄对此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此刻纷纷望向刘正风,希望他能够说清此事。
然而,刘正风却是长叹一声,缓缓走到桌边,提起酒壶,斟了一杯,慢慢饮下,继而轻声道:“不错,刘某确实认得曲洋曲大哥,不过,我兄弟二人以乐相交,平时只讨论音律,从未有过什么阴谋暗算。”
说到这,他蓦地抬头,目光扫过群豪,掷地有声:“刘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此番若有一句谎言,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群雄闻言,瞬间哗然。
角落处,赵羽暗叹一声,刘正风作死归作死,却也是五岳剑派中少有的刚直之人,他或许不会主动透露自己与曲洋的关系,但若是旁人相问,他也绝不会否认,否则,便是玷污了两人之间的友情。
“看来,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赵羽默默想到。
大厅内,丁勉见刘正风承认了此事,也不再咄咄相逼,转而劝解起刘正风,说是只要他杀了曲洋,便对此事既往不咎。
听到这,赵羽嘴角一扯,大是不屑,左冷禅既然将刘正风的事查的一清二楚,又岂会不了解刘正风的性格,此举不过是为了进一步将刘正风逼上绝路罢了。
果不其然,刘正风断然否决,接着闭上双眼,作出一副任其处置的姿态。
丁勉见状,大为恼怒,他要得是以霹雳手段斩杀刘门,以此震慑四派,但眼下刘正风这幅模样,却是让他不好办了。
想到这,他又是一阵疑惑,他嵩山派此行极其严密,不知刘正风如何得了消息,竟提前转移了家眷弟子,以至他连威胁刘正风的把柄都没有。
而此前,他派遣师弟费彬前去劫人,也不知遇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