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将领不管能力如何,都有一种非常强的能力,那就是对危险的预感。
这种预感,或许是天赋,或许是常年积累的经验。
每当出现一个他们无法把控的情况,这种预感就更强烈一分。
如果说前两波进攻,契丹人没用全力的话,赵玗也同样没用全力。
耶律德光留着后手,赵玗又何尝没有留后手?
更关键的是,耶律李胡根本不知道赵玗的后手在哪里!
赵玗笑道:“远方的朋友,来都来了,不玩一玩再走吗?”
看到赵玗一副谈笑风生的神情,耶律李胡忧心更重了。
焦急地望着千米之外,耶律德光依然镇定地指挥战斗。
“二哥啊,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家伙。这次搞不好你要吃大亏了!”耶律李胡喃喃自语,期待耶律德光能看懂他的唇语。
千米之外,是人是狗都分不清,神仙也看不到唇语。耶律李胡的唇语自然不会被看到。
但是有人看到了。
第一波冲锋的士兵,看到耶律李胡神色凝重地跟汉人军官说话,那模样,就像是在教汉人的将领,应该如何去防守。
由不得契丹士兵不多想,实在是耶律李胡看上去非常自由,身边连个看押的士兵都没有。
耶律李胡跟那个汉人将领,就像是好朋友在一起喝酒聊天一样轻松自如。
他当然不会看到,在耶律李胡的背后,坐着三个弩手。
第一波冲锋的,是正宗的契丹士兵。
人种正宗,打法也正宗。
契丹士兵头顶着大盾,推着攻城车缓缓前行。
城上射下来的箭矢,对他们基本上不起作用。契丹士兵按部就班地前进,遇到障碍就搬掉障碍,遇到沟坎就填平沟坎。
除了极个别的倒霉蛋被箭矢射中,大多数人都平安地冲到了城墙下。
按说在这个时候,守城的一方应该往下面倒猛火油,一把火烧掉对方的攻城器械,然后让持续的大火,逼得对方不得不放弃这次进攻。
然而猛火油全都被赵玗搬走了,汉军只好干瞪眼,等着契丹人攻城。
契丹人能推着攻城车走到城下,莫非还能推着攻城车走上城墙不成?!
在张贞冲的主持下,汉军放过攻城车,进而对攻城车后方的步兵实施猛烈的射击。
在攻城车和契丹人的后续部队之间,硬生生地射出了一道隔离带出来。
攻城车上有一个折叠臂,翻折一下正好能够架到城墙的垛子上。
这个攻城车,也是契丹随军的工匠,专门为武州城量身定制而成。
尺寸当然不可能那么精确,但误差绝对在一米以内。
对一个优秀的士兵来说,一米的高度,轻轻一跳就上去了。
契丹士兵前面举着圆盾,踩着攻城车搭建的木板路,顶着汉人的攻击往上冲。
仓促之间,汉军的箭矢很难发挥作用。
这么近的距离,箭矢命中率竟然比远处的攻击还要低。
汉军索性丢掉弓弩,换上长枪。
长枪有好几种尺寸,最短的不过一米多,最长的可达三米五。
汉军现在用的,都是两米到三米长度的长枪。
在长枪的干扰下,有的契丹士兵站立不稳,掉下木板路。
掉落之前,契丹士兵死死抓住汉军的长枪不放。
这时的汉军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扔掉长枪,二是跟着契丹人掉下去。
两条路都有人走。
契丹人这种悍不畏死的攻击,一下子竟然把城墙打开了不少缺口。
张贞冲一边指挥,一边大喊:“弃枪!弃枪!”
一个士兵掉下去,损失的可不只是一个人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人掉下去之后露出的缺口。
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萝卜就多个坑。
契丹人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一瞬间从缺口出跳进来好几个人!
耶律李胡却一点也高兴不出来。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看到杜陶和薛廷番。
这说明,汉军依然没有出动主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球队派出了全替补阵容,跟对面的主力阵容打得有来有回,两队的差距显而易见。
眨眼之间,涌上城墙的契丹人,竟然有二三十之多。在城墙上开辟出来的空地,也越来越大。
但是耶律李胡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汉军守军的身后,还坐着一排人。
没错,就是坐着。
整整二十个汉军,坐在凳子上一字排开,全身覆甲,宛如战神一般。
他们就是银枪军,穿着的就是赵玗的无敌甲。
一身几十斤的重甲,哪怕是站着,也十分消耗体力。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坐在那里,没有接到命令不许站起来。
哪怕战局再不利,也不许擅自参战。
耶律李胡正是看到了这些重甲步兵,才知道攻上城墙的契丹人全完了。
张贞冲已经第三次朝城下要增援,新兵也一波一波地冲上城墙,与契丹人厮杀在一起。
只有上城的士兵,没有下城的士兵。
备在城墙下的新兵们,终于有了紧张的感觉。
抬头望着城墙,仿佛一个吃人的黑洞一般,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
但是接到命令之后,他们依然义无反顾地冲上了城墙。
终于,契丹人全部冲上了城墙。
说全部,有些夸张,现在站着的契丹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十人。
这三十人都是正宗的皮室军,契丹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