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来在痛哭庆祝的蛮族战士们,全都惊讶的看向天空的异象,巨大的不安再次将他们淹没。
“我曾经无比的信仰祂!”亚尔维斯咆哮:“可是我的虔诚得到了什么?我曾经那么信任祂,一生仅仅只有两个愿望,治好我父亲,继承神庙主持。可那一天,我两个愿望却同时落空!既然神不能满足我的愿望,让我一切成空,那我就推翻祂,自己成为神!”
她对着铁戈道:“你以为是你说服大家害死那亚文吗,不!如果不是我潜移默化的怂恿,你那天会站出来吗?你们不过是我的提线木偶罢了!而现在……”
无数的白色光点从四面八方向她汇聚,一个古老的神纹开始在她胸前凝结,那是一枚第一纪元的文字,这,就是她正在成型的神格。
“我,亚尔维斯,正在成为神灵。超越那亚文,超越我父亲,超越俄耳甫斯!”她低下头,对着大地张开双臂,于是那把被无数人追捧的传奇之剑瞬间飞到她的手中。
“斩断不公王者剑,哈哈哈,真是可笑。非天选者不得此剑?我呸,哈哈哈。今天,就让我用它斩下你的脑袋,来祭奠我伟大的重生!”
话音刚落,利剑飞驰而下,直奔肖恩的脑袋。
而此时的肖恩,全身战气消散,他底牌用尽,四肢酸软,无力的跪在地上,看着利剑飞来却难以躲闪。
终究,等到了这样的结局啊。肖恩想到。
下一刻,利剑划过虚空,穿透了一个突然出现在肖恩身前的身体。
滴答,滴答。
阿那里斯的剑尖穿过那个人宽厚的胸膛和蓝色战气,依然有一点点戳到了肖恩的眉心,但只有一点点。滚烫的鲜血沿着剑身淌下,和肖恩眉心沁出的血珠混在一起,低落到大地上。
肖恩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而熟悉的背影。
肖贝莱达两手在胸前死死抓出剑身,阻止了它继续穿过。等到剑终于停止不动,他才缓缓倒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没有乌云密布,没有电闪雷鸣,没有放浪尖笑,没有滚滚梵音,没有胜利的呐喊,没有痛苦的哀嚎。
在肖恩的世界里,整个世界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眼前微笑着看着他的肖贝莱达,这个养育了他十八年,这个他从未真心接纳,这个他日日夜夜想要离开的男人。
“即使是神”这位父亲微笑着说出了他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也不能阻止我保护自己的孩子。”
鲜血从他的嘴角淌出,但早已灯尽油枯,从森林祭坛一路拼杀苦撑到此,只为了确认儿子安危的肖贝莱达,已经死去了。
人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就像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
“你来干什么?”年幼的肖恩不耐烦的问道。
肖贝莱达背着手,十根被戳的肿胀的手指攥着一件白色的皮袄,当当当的在肖恩眼前展开:“生日快乐,儿子。”
“太大了!”
“多穿几年就合身了,你正在长身体。”
原来,我真的过过生日……
……
“我是不是你抱来的,你看看牙,人家到长成那样,为什么我总是这么瘦小?说实话吧,老爹,安?我亲生父亲是谁?是不是个有权有势的国王?老实交代。”
“唔”他局促的十指合拢又张开,额头冒汗:“你真是我儿子,你让大家看看,咱俩长得一模一样,你没见过我剃了胡子的样子,同样帅极了。”
“少扯了你,说到这里我就更奇怪了,我长得这么英俊,你却长得这么丑,这不科学!”
“嗯……什么是,科学?”
“算了,懒得跟你解释。”
原来,你真的帅极了……
……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脸庞,带着复杂的表情从他身边穿过。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肖恩和肖贝莱达。
父亲走到儿子身边,他最后一次,紧紧地抱住他的儿子。“无论如何,”他说:“我永远爱你,儿子。”
说完,他大步离开,肖恩僵尸一般转过身去,看着那个男人高大的背影一点一点逐渐模糊。
原来,你真的如此的爱我……
……
而我,从没有把你当做父亲,我排斥你,也排斥这个扯淡的出身。
我以为否定你,就是否定我所遭受的一切不幸。
可是十八年了,当我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开始带着前世的记忆观察这个世界,开始蹒跚学步,开始吃喝拉撒的时候,我的身边已经无时无刻不存在着你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明白这一切时,已经永远的,永远的失去了你,父亲。
肖恩紧紧地抱住肖贝莱达,他跪在地上,仰头张开嘴,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人一旦悲痛到骨子里,就反而无法发出那种要死要活的哭泣。
他睁大眼睛,却甚至连眼泪都无法流出。
天空上,亚尔维斯玩味的看着他们,她宛如真正的神灵,肆意的嘲讽着人间的爱恨,以至高无上的名义,剥夺凡人的悲喜。
“死吧,”她高高在上,离天空越来越近,离人间越来越远,终于降下了神圣的懿旨。
数不清的利刃悬空而起,一起刺向跪在大地上的肖恩,一切都结束了。
……
“阿那里斯,”老人仿佛没有看到他崩溃的表情:“只是一个考验,一把剑而已怎么会给你什么世上最强的力量。正如金色的战气其实是一道枷锁,它是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