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人龙摇头道:“先不要慌,也许是闯贼的声东击西的诡计。”又等了片刻,只见这侧山壁上的树林燃起来大火,火光熊熊,把整个山头和半边天空映照的通红,火铳呐喊声音更大了。混着火光浓烟,显得声势极大。
郑崇俭急忙叫道:“这不是诱敌,分明是激战,闯贼想要从这里逃走。”
贺人龙也拿不定主意了,犹豫片刻,让山谷另一侧的守军调一千人去增援。
此刻,山谷中义军正在悄悄的攀爬一侧山壁,黑夜中爬这种陡峭的山壁是很危险的,幸好范青让众人都轻装,且穿了草鞋,能爬的容易些,但即便这样,也有不小心失足跌落的士兵。范青就亲眼见到一名士兵从山壁上滚落。但这名士兵十分刚强,从数十米的山壁上滚落,一声不吭,一直到跌落地面摔成肉泥都没哼一声。
此时,夜色更黑了,将义军爬山的身形深深的隐藏,直到最上面的战士,快到山壁顶上了,月亮才从乌云中露出一丝光亮。
山壁上的守军这才发现正在攀爬的义军,示警声响成一片。守军们纷纷举起手中火铳、弓弩,准备射击。这种地势下,他们居高临下,义军基本上没有攀爬上来的可能。
可还不等官军士兵瞄准,忽然身后传来喊杀声音,只见一群头上裹着白布的战士从黑暗中冲出来,就像在背后插入的一把刀子一般。登时,厮杀搏斗声连成一片。这群义军伏兵,正是李过率领的五百战士。
这时候,从谷中攀爬上来的士兵也蹬上峭壁,参与战斗。四周一片昏暗,视线不清,混战到一起,完全是近身肉搏。
义军战士遵从范青指令,轻装上阵,手中只有短刀。反观官军这边,他们穿着沉重的铠甲,许多人还拿着长大兵器。在肉搏战中,笨拙缓慢,好似一群黑熊一般。而义军士兵动作灵活,好像一群猴子一般,在黑暗中神出鬼没。官军的长大兵器根本刺不到义军战士,反而很容易被义军战士近身,抹了脖子。
黑暗中到处都是官军的惨叫声,义军战士都头上裹着白布,以此来区分敌友。山壁上的战士陆陆续续的上来,越来越多,很快占据了优势,把官军赶下山壁,正当形势对义军有利的时候,忽然从树林中冲出来一群举着火把的官军士兵,还有军官在后面压阵。
原来贺人龙派去增援的部队一到,那十几名放火的义军战士就撤退了,隐藏到黑暗的树林当中。
官军一看没有敌人,急忙回去报告贺人龙。贺人龙立刻知道中了义军的声东击西的诡计。急忙点了两千兵马过来增援,正好遇上突围的义军。
这是一场遭遇战,在黑夜中,乱石嶙峋的陡峭山壁上,一场十分激烈的肉搏战,双方士兵在黑暗中凭着本能互相杀戮,基本上看不清对手的模样,只能凭着兵器入肉的感觉,对方惨叫的声音,还有喷溅到自己脸上身上的热血,来感知对方。黑暗中,到处都是噗噗的刀子入肉声,还有惨叫骂娘声,每一个人都看不清敌人的样子,就好像在和黑暗中,一群模糊不清的野兽搏斗一般。
范青杀了两名官军士兵,忽然一名军官扑上来,他身材壮硕,手持一根铁鞭,挥舞起来呼呼生风。范青的刀子与他铁鞭碰了一下,立刻手臂酸麻,刀子差点脱手。
范青边战边退,伺机寻找这名军官的弱点。但这军官力气很大,铁鞭舞的密不透风,范青根本不敢近身,只能不停后退。忽然脚下一空,原来已经被逼迫到了山壁边缘,下面就是几十米高的山谷,跌下去必死无疑。
范青正想向两侧躲闪,忽然铁鞭猛地当头击落。范青无奈,只好用手中刀子一挡,当的一声,浑身一震,刀子飞的不知去向,身体向后仰,失去重心,向山谷中掉落。
范青一惊,一个念头闪过,我就这样死了么?忽然一支强壮的手臂拉住他的手,将他吊在悬崖边。月光微弱,正是李自成。
只见李自成一只手抓着范青,另一只手握着花马剑和这名军官相斗。长剑本来是轻灵快捷的路子,但但李自成抓着范青的手根本没法移动身体,长剑只能和这军官的铁鞭硬碰硬,而且他一只手作战,登时落在下风。只听丁丁当当的兵器碰撞声,火星四溅。若不是李自成的花马剑是一柄好剑,只怕早就折断了。
眼看李自成也陷入危险中,范青忍不住大叫:“大哥,快放手!”
李自成充耳不闻,他一只手紧紧抓着范青的手臂,另一只手挥舞长剑,刺,挑,抹,削,虽落在下风,那军官也一时奈何他不得。
忽然从侧旁冲出一人,手持短刃,从黑暗中扑出来,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般。这军官铁鞭横扫,这人竟不躲闪,好似要同归于尽一般,猛扑上来。这军官大骇,铁鞭横胸,连忙后退,只听当的一声,当胸这一刀碰在他的铁鞭上。这人十分凶猛,一招占了上风,就如毒蛇咬中猎物一般,死贴在他的身前,全是近身搏斗的凶狠招式。
这军官的铁鞭猛力挥动,都无法摆脱这人。忽然这人欺身到他的怀中,一刀猛地刺入他的肚子。这军官一声惨叫,这人奋力推着刀子,将他推到悬崖边,用力一推,这军官一声惨叫,从悬崖上跌了下去。
这时,李自成才将范青从悬崖下拉上来,只见救了他们二人的义军,表情凶悍,原来是一只虎李过。
范青心有余悸,十分感激李自成的救命之恩,叫了一声,“谢谢大哥!”
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