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亮唉了一声,道:“可天天看着周围几个寨子的豪强趾高气昂的,实在恼火,而咱们一天天无所事事,只能打猎度日,也心焦的厉害。”刘芳亮几天不打仗,就浑身不舒服。
范青摇头笑道:“刘将军,稍安勿躁,咱们好不容易翻过郧阳大山,到了河南境,如何行动?要不要用闯营名号?都要等闯王来了决断。咱们只有八百人,就算攻下一座县城也守不住,反而惊动了敌人。咱们处在湖广河南的边境,如果被杨嗣昌知道,派大军来追杀咱们,就白白浪费了发展壮大的时机了!”
田见秀道:“军师说的对,咱们就驻扎在这小山岗上练兵射猎,等闯王大军的消息。”
范青抬头看看夜空,满天星斗,又是一个大晴天。他已经知道河南旱灾的消息了,可到底什么情况还不知晓。现在是早春二月,历史上李自成是崇祯十三年的秋天才来到河南,迅速发展壮大。而刚到河南时,李自成只有一千人,这成为后世人的未解之谜,李自成何以发展的如此快速,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从一千人到号称百万大军。
范青心想,自己一定是影响了历史,闯营现在一共有三千人,比历史上多,时间也提前了半年,那么李自成还能向历史上发展的那般顺利么?
“等待闯王这些日子,我准备带几个人去豫中,豫东看看,摸一摸官军的底子,这样闯王来了,也好决断。”范青说道。
田见秀皱眉道:“听说豫中正在闹旱灾,非常混乱,军师只带几个人,怕是有危险。”
范青一笑,“我从潼关之战加入义军开始,什么时候没有危险?咱们起义要是怕危险,还不如坐在炕头陪伴老婆孩儿呢!”
刘芳亮笑道:“说的也是,那就挑选二十名武艺最好的士兵吧!”
第二天清早,范青就带着亲兵白旺等二十人下山,骑着马向东方而行。他现在身处南阳府境内,从邓州附近向东北,经过南阳府,沿着伏牛山脉,一路东行,这一日,已经到了汝州境内。
汝州地处豫中,旱灾极为严重,范青一路上望去,红色的土地一望无际,两边田地看不到一丝绿色。官道两边的流民成群结队的行走,这些人都拖家带口,骨肉如柴,鹑衣百结,面黄肌瘦,在官路两旁摇摇晃晃的前行,就如一支丧尸大军一般。
路边随处可见倒毙的饥民,一路上的树木都白森森的,树皮都扒光,被饥民吃了。路过的村子全部空无一人,偶尔能见到的人,都是奄奄一息的老者,瘦得仿佛骷髅鬼魅一般。
范青不由得想起史书上记载的话,“崇祯十三年,河南大旱,树皮草根食尽,人相食。有婴儿弃于路旁,甫听呱呱,旋而人割而食之。其村镇,则有一街房屋烧毁过半。有屋徒四壁,无人居住者。间有数人从破屋出,则菜色鸠面,竟似鬼形者。其道路,则藁莱蓊塞,行数十里无一人烟者。”
一路上亲见到这些饥民种种惨状,让范青心中十分难过,现代人从没经历过这种景象,很难想象。这一日到了许州附近,此处属于开封境内,旱灾依然严重。在许州城下,范青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城外广阔的田野上,不计其数的饥民露宿野外,拖家带口,儿女啼哭,个个骨肉如柴,悬鹑百结,黑压压一大片,好像一群被放牧的牲口一般。
许州的城墙边上有一个台子,那是放赈的地方。因为放赈的粥少人多,所以抢的特别厉害。每天都有被踩死的人,昨天还挤翻了粥桶。所以改成在木台子上放赈。粥桶也从城墙上,用绳索吊下来。
下午,城墙上绳索一动,成千上万的灾民立刻向木台涌去,像潮水一般,木台下面黑压压一片人头,无数枯瘦的手臂把破碗破罐举过头顶,哀求的声音像海浪一般,“求求大人可怜我吧!给一勺粥吧!”
“大人,我饿!”
“大人可怜我吧!我们全家都要饿死了!”
在此起彼伏的呼喊哀求声中,放赈的差役舀一勺粥倒入一个碗中,就喝骂一句,“快滚”,得到粥的人,有立刻把粥倒入口中,也有自己不舍得吃,抱在怀中回去给家人吃的。
粥很稀,一碗粥一个人喝都不够,现在却要一家分食。有的人把粥喝完了,想再要一碗,放赈已经结束了。范青估计得到赈济的灾民连三成都没有。
当晚,范青一行人也在旷野中露宿,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家饥民在小声说话,女子道:“当家的,饿的实在受不了了,你也去那地方弄点吃的,行吗?”
那当家男子低声唔了一声,拿起袋子和一柄斧子,蹑手蹑脚的向西边而去。
范青心中疑惑,这旷野连根草都不见,上哪有吃的?月光明亮,范青拎着刀子,起身跟了过去,远远的吊在那男人后面。不一会儿,便发现周围有好多人在向那个方向走去,黑暗中,面孔不清,只能看到一个个人形黑影,摇摇晃晃,好像一群丧尸。
片刻功夫,来到一个大坑之前,那男子便跳了下去。范青恍然大悟,这是尸坑了,这群人半夜来割死人肉吃。
原来城外饥民们不停的死人。城中为了防止瘟疫,派出几个收尸的,把死人丢到附近的一个大坑当中。这土坑深五米,长宽各十米,里面很快积了厚厚的一层尸首,把土坑填满了一半。
一想到吃死人肉,范青一阵恶心,他往坑下面一看,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