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大喜,在营帐中范青见到了李牟,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很像李岩,但更文静一些,说话之间总带着一股害羞的样子。
“李公子的弟弟像个大姑娘!”一名头目在范青后面小声嘀咕。
李牟说了寨子里的情况,红娘子和李岩都被擒住了,关在李家族长的私牢当中。寨子里防备很严密,所有乡勇都在寨墙上,有七八百人之多。但寨子中的穷苦百姓和饥民,因为被李岩赈济过,所以大多都同情李岩。李牟秘密联系了一些饥民,准备在今晚发动进攻,夺取寨门,迎接义军进城。
范青立刻让人准备,到了三更天的时候,范青率领数百义军悄悄摸到寨门附近,此刻,天空乌云遮挡月光,四周漆黑一团,只有寨墙上插着许多火把,还有灯笼,隐约看到许多人影在寨墙上行走。
这时候,寨门里面忽然传来呼喝声,随即爆发出来一片呐喊声音,高亢的声音在黑暗的夜色中如此刺耳,动人心魄,随即火铳砰砰响起,兵刃碰撞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在战斗爆发的时候,范青就带着人马从隐藏处冲出来,一直冲到寨门下面,这才发现,寨门并没有打开,寨门里面惨呼不断,显然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暂时还不能打开城门。
范青立刻调整计划,他让数十人举着一根大树干,猛烈的向寨门撞去。这些战士一起发力,口中同时发出嘿的声音。巨大的树干撞在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寨墙和地面都一起微微颤抖。
这种攻城方式是最古老的破门法子,稍稍先进一点的有撞车、攻城捶之类的武器,但范青这群人装备实在简陋,只能采用这种最原始的法子了。李家寨的寨门是双层厚木板钉在一起,外面包着铁皮,再钉上大铁钉,有半尺多厚。里面除了门栓,还用圆木支撑。众人用尽全力撞击,把寨门表面撞的全是凹坑,却也不能撞开一条缝隙。
不过这样撞门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吸引了城楼上的守军注意,给里面攻打城门的人减轻了压力。
城楼上很快就开始向下抛落滚木礌石,箭矢也嗖嗖的射落。扛着巨木的战士不时有人惨叫倒下,立刻会有别的战士上前接替。
范青组织了一批弓箭兵向上反击,黑暗中,只听弓弦嘣嘣作响,城门楼上惨叫声也不断响起。虽然向上射箭准头不如城楼向下射击,但寨墙上的火把和灯笼把敌人的身形照亮,这也让义军的弓箭手占了不少便宜。
范青在远处指挥战斗,眉头越皱越紧。寨门始终不能打开,而撞击寨门的战士已经死伤惨重,寨门外面全是义军的积尸,成一个半圆形,已经死了一百多战士了,城门还是没被撞开。
听城门里的战斗声,似乎越来越小了,显然攻打城门的人处于劣势,等一会儿被消灭之后,寨墙上的进攻定然变得猛烈。这场夺门之战要失败了!
范青正想着要不要撤退的时候,忽然城门里发出轰轰两声沉闷的爆炸声音,随即喊杀声音消失,陷入短暂的沉寂。接着,寨门里面传来拉开门栓的响声,寨门慢慢被拉开一条缝隙,一只血手从里面伸出,沙哑的声音叫道:“快进寨啊!”
寨门外的战士一起大喜,同时爆发出来呐喊声音,“冲啊!寨门开了!”
十几人奋力推开寨门,后面的战士,端着长枪,呐喊着,如潮水一般涌入寨门。在寨门里面还有一些乡勇试图抵抗,不过在义军的冲击下节节败退。
范青让人高呼:“投降不杀!”“义军只杀官,不杀百姓!”
这些乡勇也是底层百姓,为了一点银钱守寨子,根本不想拼命。现在听到义军这样喊,更无斗志,很快就溃散了。
范青立刻组织人马进寨,一面去救李岩和红娘子,一面继续清除寨子中的抵抗力量。
这时候,李牟把范青引到一人身前,只见这人浑身浴血,大夫正在给他包扎。原来这就是最后打开寨门之人,他叫李俊,是李家寨的贫民,被李岩救济过,心存感激,这次攻打寨门十分拼命。最后眼看攻不下寨门了,他举着两个火药包,冲入城门前的守军。众人在城门外听到的两声沉闷巨响,就是火药包的爆炸声音。
正是这两个火药包,把守军炸的焦头烂额,他才趁机冲到寨门前,给义军打开寨门,否则,义军今晚就只能白白死人,无功而退。
范青低头看李俊,只见他满头满脸都是血,火药包爆炸的时候,把他自己炸伤了,差点丢了小命。
范青问他,“你为何如此拼命?”
李俊道:“大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放赈,我和俺娘早就被饿死了!做人得知恩图报。所以俺就算搭上一条性命也要把大公子救出来。”
范青微微点头,知恩图报,这些百姓心中有杆秤,谁好谁坏都在心里搁着呢!
这时,又有士兵通报说已经把红娘子和李岩救出来了。范青连忙跟着这士兵到了李岩的宅子,只见李岩正在他妻子汤夫人的尸体前哀哭。虽然汤夫人做了错事,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汤夫人终究还是他的结发妻子。
他见到范青,噙着泪拱手道:“不知军情如何?我想给我妻子发送丧事之后,咱们再离开李家寨。”
范青还没回答,只见红娘子带着几名亲兵急匆匆的进来,人还没到,先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抛到李岩和范青脚下,正是李家族长的首级,喝道:“这老狗知道逃不掉了,自己先服毒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