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交易场地逐渐转移到商队的临时营地中——盖因除此之外,村外再无能够安全交易的场所。然而在商队的临时营地进行交易同样存在着风险:如果禁止村民携带武器,那么谁又能保证商队并不兼营捕奴的业务?如果不禁止村民携带武器,那么商队遭受抢劫的可能性又如何降低?
在这种信任危机下,不知哪一支商队创造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商队的临时营地作为交易场所;进入临时营地的顾客不携带武器;商队派人到村里充当人质。
这个办法很快就流传开了,正经商人们都喜欢这个办法,因为它能够保障商队的安全。交易的另一方也对这种交易方式感到满意,因为兼营捕奴的商队中,不可能有成员会自愿充当人质。
事实上,商队首领、掌旗人以及另外一个人之所以朝着大门而来,其实正是为了充当人质。尽管多次的交易已经令双方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基础,但生意就是生意,在末世你不可能保证一个被贪欲蒙蔽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因此最好还是一切都按照规矩来。
当然,信任程度的不同毕竟会导致人质待遇上的差别。“灰尘脚板”商队的首领等人,并不是被没收武器后软禁起来,而是象客人一样在村长家作客。吃饭的时候,村长一家和客人们的心情都会非常好。
村长一家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客人总是会带上粮食酿制的酒充当礼物。要知道,九头鸟村距离北冰洋不过两百公里,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寒冷,这便导致荒原人对烈酒有着不同寻常的热爱。然而因为受自然条件的限制,在荒原上能够隔三差五喝上一口野果酿制的酒,就已经非常令人羡慕了。而粮食酒,在荒原上绝对属于奢侈品的范畴。
而客人们之所以愉快,则是因为他们总算可以不必再吃硬邦邦的干粮了。毕竟,商队在长途跋涉中想要吃上热呼呼的饭菜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在饭局开始前,客人中那个既不是首领又不是掌旗人的陌生人突然对村长说道:“你们村里有罗大有这个人吧?你把他和他母亲叫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陌生人的语气中有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
村长愣了愣,他知道商队由“兄弟们”组成,是忠诚誓盟把他们彼此约束在一起。虽然在分配利润时,商队首领能够拿两份,掌旗人之类的骨干成员能够拿一份半,而普通商队成员只能拿一份,但商队成员相互之间其实并没有身份的高下之分。真奇怪,这个陌生人为什么隐隐约约有种浸到骨子里的傲气?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但村长还是回答说:“罗大有的母亲八年前就去世了。”
陌生人无动于衷地“哦”了一声。“那你就把罗大有叫过来吧。”
村长答应了,然后派人去喊罗大有。在等待的期间,村长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瞟向那个陌生人。
陌生人的外表很怪。他的头发、胡子、眉毛全都是雪白色,这是老人的特征。然而他的皮肤红润且充满了弹性,不象其他老人那样又干又皱,而且,他还有一口好牙。所以,村长很难仅凭外表猜测这个人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年龄阶段。
另外,陌生人那种高人一等的神态也很令人费解。相对于九头鸟村其他的村民而言,村长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年轻的时候,他也曾雄心万丈地在外面的世界打拼过一番。根据村长的理解,末世中只有两种人才会有那种高人一等的神态。
第一种人是一念便能决定他人生死的上位者。但这种人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万一因故离开自己的地盘,那么他便不会将傲慢表现出来。否则,如果别人不买帐,那么傲慢将极有可能为他带来麻烦。所以,末世有这样一句俗话:离开国家的国王不是国王。
第二种人则是技击强者。村长在游历的过程中,曾有幸见识过几位技击强者。在纽尔巴共和国,一位真正的强者给村长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纽尔巴共和国是雅库特荒原的七雄之一,仅都城纽尔巴城的居民人口就接近一万,几乎等于九头鸟村所隶属的阿雷格勒王国的全部人口了。强大的纽尔巴共和国由九大门阀共同执政,可想而知,这九大门阀在纽尔巴共和国是何等的高贵。
那次村长正好和同伴们抵达了纽尔巴城。刚一进城,他们便看到了一场争执。争执的前因后果村长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争执双方人数差距悬殊,一方前呼后拥多达三四十人,而另一方仅孤零零的一个人。令村长觉得诧异的是,尽管双方人数相差悬殊,但争执双方都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对方太不识趣”的傲慢神态。事后村长得知,人多的一方正是纽尔巴共和国九大门阀之一。
或许是因为仅凭语言无法占据上风吧,人多的一方涌出几个手持武器的人,显然打算以肢体语言的方式来结束这场争执。然而结果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人多的一方在一分钟之内躺下了十多个,而那名单枪匹马的强者却仅仅只是受了几处轻伤。人多的一方恐惧了,仍然站立的人全都丧失了继续攻击的勇气,慌忙簇拥着己方首领不停地后退。
那次冲突给村长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事后村长回忆,觉得那位强者若是想杀掉与他发生冲突的人,哪怕对方是纽尔巴共和国的九大执政之一,似乎也并不困难。
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到现实,村长瞟了眼陌生人,排除了对方思维不正常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