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那边听说了叶冰的事情,对前来传话的新梅道:“家里的事,却闹到了你家夫人面前,回去替我跟她赔个不是。我是懒得理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了,这件事会交给世淇媳妇料理,我年岁不小了,该享享清福了。”
新梅听了,险些就忍不住笑出来。心说您才三十多岁,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却也多少看得出王氏的不易,恭声称是,回到府中告诉了叶浔。
叶浔得知后,莞尔一笑。
这种小辈人之间的纠葛,又是不光彩的事,长辈亲自出面的确是不合适,交给小辈人交涉的确是最妥当。
说起来,赵氏是叶府的宗妇,大事小情理当让她学着出面,不论是龌龊还是光彩的事,从中磨砺一番,日后才挑得起一个府邸。
太夫人听说了罗氏前来的事,有些担心,不免问起。
叶浔便和婆婆说了,无奈地道:“我也只能和稀泥,做个传话的。”
太夫人却目露欣赏地看着她,“我们阿浔都会和稀泥了,着实不易。”
叶浔故意小小的得意了一下,“您整日里耳提面命的,我哪儿敢再做不管不顾的愣头青啊。”
太夫人被逗得呵呵地笑,又好奇罗氏的心思,“她要是实在气不过,只管将事情直接闹到叶府去,却怎么来您这里说起这些家丑呢?”
“她有她的计较。这种事,与其被人当成笑话提起,倒不如自己先跟外人诉苦,到时她不但不会担上管家不力的名声,还会得个贤名。”叶浔笑道,“我这也只是猜测,担心她还有后招。”
“这样的孩子,心思怎么都用在了这些无谓的事情上?与其到现在还在筹谋,当初不和妯娌置气不就行了?”太夫人不是庆幸的,“幸亏是你嫁了过来,换个那样的媳妇,我就没清静日子可过了。”
叶浔只是笑。心说要庆幸的话,只能庆幸裴奕没有兄弟,不然哪,谁都没真正清静省心的日子可过。
这天裴奕照旧早早地回家来了。皇上不在宫里,官员们差不多是心安理得的偷懒,他公务上又已经游刃有余,自然是乐得随大流。
天气太热,他回来换下官服,先去洗了个囫囵澡,清清爽爽的了才去看庭旭。
庭旭正是特别贪睡的时候,到现在一天起码也要睡足八个时辰。这会儿他躺在小凉床上,一只小胖手落在一侧枕畔,漆黑浓密的睫毛静静垂下,被光线打出小小一道暗影。
奶娘和丫鬟一左一右地轻轻打扇。
裴奕俯身看着儿子,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笑意便不自觉地到了唇角。
阿浔有喜时,他盼着孩子出生。
眼下他又盼着孩子快些长大,特别想看到孩子跟阿浔学识字描红的情形。
真不知那该是怎样美好的画面。
算算时间,依照之前的习惯,庭旭要到黄昏时才醒。
他便转去了花园,先漫步到了水竹居——竹林里的屋宇建成之后,母亲已给这儿命名。
穿过林荫笼罩的采石路,到了林子中间,入目的是绿叶映衬之下的各色鲜花。可以想见得到,等到春和景明或是秋高气爽时,坐在此处听着林间风声品茗赏花,不知有多惬意。
踏上石阶,撩开竹帘,步入厅堂,凉爽宜人的气息铺面而来。抬头环顾,见前后镶嵌着玻璃的门窗都打开了。
要说最凉爽舒适的,无疑便是这样的过堂风了。
厅堂和两个次间,以竹木材质为主,别有一番韵味。
东面三间耳房布置成了一个小佛堂。转到后面,便是在此照料屋宇的下人住的后罩房。
后面的一块平地开辟成了一块极富野趣的小花圃,植着很多种颜色种类不同的不知名的小花。
别说母亲,他都很喜欢这儿。
阿浔前前后后折腾这么久,也真难为她了。
随后他去了马厩。
骏马到了夏日,和人一个毛病,总是打蔫儿,提不起精神。给几匹马亲自加了些草料,这才转回到正房。
进门就听到叶浔正在吩咐丫鬟:“晚间做凉拌面——过一次水就行,臊子多备几样,另外再用芥末、辣椒油给我拌两个凉菜,嗯……再做一个炒虾,做两份,给猫一份不辣的,我要一份辣炒的,还有菌类好几种到季了,让厨子看着做个汤……”
小吃货,爱吃,也能吃,就是不见长肉。裴奕腹诽着去了里间,拿出一幅堪舆图细看,命人备了笔墨,不时在上面添减一笔。这是他和叶世涛要从速着手的一桩事。
一如他所料,黄昏时,庭旭醒了。他便收起手边东西,转去抱着儿子,唤上叶浔一起去了太夫人房里请安。
庭旭对父母祖母的依赖是一样的,三个人不论谁抱着他,他都乖乖的,只是随着一点点长大,小手会有意无意地抓一些东西。裴奕还好说,男人么,身上也没几样佩饰,最不济是让孩子抓到玉佩把玩片刻。太夫人自来是通身只簪钗一两样首饰。只叶浔比较麻烦,偶尔心情好,认真打扮一番,庭旭随意抓三两下就让她啼笑皆非。耳坠是早就不敢戴了,虽说孩子的力气只一点点大,耳坠被揪住的滋味也是很不好受的。
这晚,天气阴沉沉的,闷热得厉害。一家人吃完饭,太夫人便让儿子儿媳快些回房,担心等会儿下起雨来电闪雷鸣的在路上惊吓到孩子。
回到房里,室内虽然放了足够的冰,较之以往还是热的厉害,庭旭便不能安然入睡,不时哭两声。
裴奕便留在西梢间,亲自给孩子打